灰霧貼著地面向他們腳邊纏上來的時候,洛璃已經把手按在了腰間的玉瓶上。
她沒喊停,也沒后退,只是掌心一翻,一層薄得幾乎看不見的金光自指尖蕩開,像水波一樣掃過四人腳下,把那股濕冷的霧氣擋在了三尺之外。霧氣撞上屏障,發出輕微的“滋”聲,像是被燙到了什么。
“別吸氣。”她說,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清晰,“閉眼,屏息三下。”
端木云正要開口問怎么回事,喉嚨剛動,就被一股說不出的悶感壓住,腦袋嗡的一沉,眼前發黑。他踉蹌了一下,刀柄杵地才沒倒下。
“我操……這霧有毒?”
“不是毒。”公孫宇咬牙,手里羅盤指針瘋轉,連方向都辨不出,“是陣法在擾神識,我在里面看見了七條路,可我們明明站的是直線。”
慕容雪臉色發白,手指掐進掌心,靠意志力穩住身形。她剛才那一瞬,仿佛聽見師父在耳邊念藥經,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可她知道——師父三年前就走了。
洛璃迅速從空間取出四顆通體乳白、帶著淡青紋路的小果子,一人塞了一顆。“嚼碎咽下去,別吞整顆,會卡住。”
“這是啥?”端木云含著果子,舌頭都被麻了一下。
“靜心果,治頭暈、治多嘴、治你這種一驚一乍的毛病。”
他瞪眼,剛想反駁,果子里一股清涼順著喉嚨滑下去,腦仁那股脹痛感居然真緩了。他眨眨眼:“嘿,你還別說,靈。”
“當然靈。”洛璃掃視四周,“我種的東西,哪樣不靈?”
霧氣越來越濃,原本還能看見前方山道輪廓,現在連五步外的巖石都模糊了。更奇怪的是,那股墨紙味兒忽強忽弱,像是有人在遠處一扇一扇地扇風。
洛璃閉眼,不再用神識探查,而是調動空間之力,在體內繞行一圈后,從鼻尖緩緩呼出。這一口氣出去,她察覺到空氣中那縷香氣的波動——十二息一次,弱如呼吸。
她睜開眼,抬手在空中畫了個圈,然后用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又指向地面,做了個“等”的手勢。
三人立刻明白:有規律,等時機。
第二次低語來了。
這次是公孫宇先反應不對。他猛地抬頭,仿佛看見了什么,嘴唇微動:“爹?您怎么在這兒?”
他父親早在他十歲那年死于一場機關暴走,尸骨無存。
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指甲陷進肉里,疼得倒抽一口氣,總算清醒過來。再看其他人——端木云拳頭攥得咯咯響,額角青筋跳動;慕容雪眼角有淚光閃了閃,被她飛快抹去。
洛璃知道不能再拖。
她咬破指尖,血珠剛滲出來,就被她用靈氣裹住,在掌心迅速畫出一道符文。符成剎那,空間深處一座蓮池虛影浮現,一圈淡青漣漪自她腳下擴散,三丈之內,霧氣如遇烈陽,瞬間退開。
眾人耳朵邊的聲音戛然而止。
“聽我說。”洛璃聲音沉穩,“這霧是陣法造的,靠香氣節奏換氣,每十二息有一次空檔。到時候我會用空間標記方向,你們什么都別管,左手搭前人右肩,閉眼跟我走。”
“要是走錯了呢?”公孫宇問。
“那就說明我栽了。”她揚眉,“但我還沒栽過。”
端木云咧嘴笑了下:“行,我信你一次——反正你上次拿蜜糕撬機關門的時候,我也覺得你要完蛋。”
“那門現在還好好的。”她輕哼-->>,“還給我守了三天崗。”
第三波低語來得更猛。
這一次,四人同時感到胸口一悶,像是被人從背后推了一把。端木云揮刀斬向虛空,刀鋒帶起一陣風,卻砍了個空,反被地上突然鉆出的藤蔓絆住腳踝,撲通摔在地上,肩側舊傷崩裂,血立刻洇了出來。
“草!”他罵了一聲,翻身就想爬起來。
“別動!”洛璃喝止他,“你再亂動,我就把你塞進空間當盆栽養著。”
她蹲下檢查傷口,順手從空間取出一小包粉末撒上去,血很快凝住。她又遞過去一顆深紅色丹丸:“補氣的,含著,別咽,等我能看清路再給你吃完整的。”
“你這待遇差別太大了吧。”端木云嘟囔。
“你要是能安靜五分鐘,我請你吃糖醋影傀爪。”
“打住!”他立刻舉手,“我閉嘴。”
慕容雪那邊也不輕松。寒氣被陣法引動,在經脈里竄得厲害,她雙手結印想壓制,卻發現靈力像泥牛入海,根本運轉不動。
洛璃回頭看了她一眼:“撐住,別運功,等間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