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舉著半片燒焦的藤條沖進棚屋時,洛璃正把最后一塊陣盤嵌進墻縫。
她抬眼,藤條還冒著輕煙,邊緣卷曲發黑,像是被什么東西從內部灼燒過。她沒說話,接過藤條指尖一搓,灰燼簌簌落下,露出底下一道極細的裂紋,泛著淡青色。
“西邊陣眼,自己響的。”孩子喘著氣,“響完這根就成這樣了。”
洛璃眉頭一跳,轉身就走。端木云聽見動靜從哨塔跳下來,公孫宇也立刻跟上。
西邊陣眼嵌在村口老槐樹根旁,石面光滑,聚靈紋路完整,表面沒有外力撞擊痕跡。洛璃蹲下,指尖貼上陣眼石,一絲靈力探入。片刻后,她眼神微凝——殘留的波動極淡,卻帶著一絲熟悉的氣息,像是從她空間深處飄出來的回音。
“不是妖獸。”她站起身,聲音不高,但足夠讓圍過來的村民聽清,“也不是人動的手。地底下有東西在動,擾了陣法。”
公孫宇立刻掏出機關羅盤,往地上一按。羅盤中央的指針晃了兩下,沉向地底三丈位置,泛起微弱藍光。
“地脈波動。”他皺眉,“但不該這么強。這深度的地氣,平時連草都催不旺。”
洛璃看了他一眼:“加濾波符文,調低靈敏度。別讓一塊石頭滾下山就全村敲鑼。”
公孫宇點頭,當場掏出刻刀,在陣眼邊緣補了三道彎彎曲曲的符線。符文亮起時,像水波一樣蕩開一圈光暈,隨即沉入地下。
“好了。”他收刀,“再有地氣擾動,只會輕震一下,不會觸發警報。”
人群松了口氣,有人小聲嘀咕:“原來是地在抖,不是妖獸來了。”
“地抖也得防。”洛璃回頭掃了一圈,“誰知道它下回抖出個啥。”
當晚,她召集端木云和公孫宇,把最后一輪合練定在黎明前。
天還沒亮,村口空地已站滿人。老人拄著拐,孩子抱著木棍,青壯年腰間別著短刀,連王嬸都換了雙結實的布鞋,說要“跑得快點”。
“這次不喊‘演練’。”洛璃站在土臺上,“就當真來。”
話音落,公孫宇在村東敲響第一聲銅鈴。
鈴聲剛起,家家戶戶的門“嘩啦”拉開,大人拉孩子,老人扶墻,迅速往主巷道跑。李阿婆被兩個媳婦一左一右架著,腳不沾地往前沖。
可剛到祠堂口,人群卡住了。
巷子窄,前頭的人進屋慢,后頭的擠不上,幾個孩子差點被撞倒。更糟的是,哨塔上的了望員看見山腰霧氣翻滾,以為是妖獸逼近,慌忙敲了第二遍鈴。
急促鑼聲炸響,全村亂了一瞬。
“停!”洛璃躍上墻頭,一掌拍在響鑼上,聲音戛然而止。
人群停下,喘著氣,臉上還帶著驚色。
她跳下來,走到巷口,彎腰摸了摸地面:“這里太窄,老人孩子走不動。得另開一條路。”
端木云抹了把汗:“后山有條舊水渠,荒了十幾年,挖一挖能通祠堂。”
“那就挖。”洛璃轉身對公孫宇說,“你再加個‘霧氣識別’,別讓云霧當妖獸。”
公孫宇點頭:“加個溫感符就行,冷霧不動,熱氣才報。”
“還有。”她看向青壯年,“你們不能光躲。第一道防線在墻外,第二道在巷口,第三道在祠堂前。三班輪替,誰斷后,誰掩護,今晚就得練熟。”
端木云咧嘴:“終于能動真格的了?”
“動真格。”她從懷里掏出一疊小旗,“插旗的地方,就是你們的死守線。旗倒,人不能倒。”
第二輪演練開始。
這一次,警報響起后,后山舊水渠里已站好接應的人,老人孩子從側道撤離,青壯年按旗位布防。端木云帶頭沖在最前,一掌震退“假想敵”,公孫宇在哨塔上實時通報“敵情”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