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深處那聲“咔”之后,再沒動靜。四人卻誰也沒松勁,腳底貼著地面,一寸寸往前挪。洛璃的手指還卡在儲物袋口,瓶蓋松了半圈,只要拇指一頂就能灑出凝露花精油——那玩意兒沾地成霧,聞著像雨后青草,吸一口能讓人連做三個清醒夢。
公孫宇把機關鈴鐺掛在三棵歪脖子樹上,銅環輕轉,耳廓微動。“頻率沒變,還是東南。”他低聲說,“不是亂震,像心跳。”
“誰的心跳能隔著三里地打節拍?”端木云嘟囔,但手已經搭在刀柄上,沒再往前躥。
樹越密,光越碎。頭頂的枝葉纏得跟打結的毛線團似的,風鉆不進來,連呼吸都像被什么裹住了。慕容雪忽然抬手,掌心朝上,一縷靈識探出半尺就猛地縮回。
“有人在擋視線。”她聲音壓得極低,“不是屏障,是……干擾。像往水里扔沙子,看不清底。”
洛璃立刻抬手,做了個“停”手勢。她從空間取出一株拇指長的嫩藤,通體泛青,葉片像小耳朵般微微抖動——測靈藤,專吃靈力殘留,活不過三天,但比羅盤準。
端木云踢開一堆腐葉,一塊鐵片露出來,邊緣卷曲,表面泛著詭異的藍黑色光澤。他用刀尖一挑,鐵片沒斷,反而像糖絲一樣拉出細絲,又“啪”地彈回去。
“這啥礦?”他皺眉,“捏面團呢?”
洛璃蹲下,指尖蹭了蹭鐵片表面,溫度微溫,但指腹傳來一陣酥麻,像是被靜電掃過。她把測靈藤輕輕搭上去。
藤蔓剛碰鐵片,整株“唰”地卷成一團,葉片發黑,莖干“啪”地裂開,一縷灰煙冒出來,氣味像燒焦的頭發。
“高溫定向熔擊。”洛璃收回藤蔓殘骸,“能量束貼著表面掃過,瞬間冷卻,連空氣都沒炸。誰干的?練劍的?放炮的?還是……調試什么大玩意兒?”
“廢礦里能藏這么大殺器?”端木云瞪眼。
“礦是假的。”公孫宇盯著羅盤,“殘留頻率和晶石礦不對。這不是采礦點,是試驗場。”
慕容雪忽然瞇眼:“你們聽——”
林子靜了。
不是安靜,是聲音被吸走了。連踩枯葉的脆響都沒了,仿佛整個林子被罩進一個透明殼子里。
然后,從東南方,傳來一絲波動。
一下。
又一下。
像有人在遠處敲鼓,鼓面蒙了布,聲音悶,但穩。
洛璃閉眼,調動空間之力滲入經脈,與那波動輕輕一碰。剎那間,腦海中浮出一條淡金色的線,細得像發絲,卻筆直扎向林子深處,沿途繞開三棵老樹、一道斷溝,精準得像畫好的路標。
她睜眼,瞳孔微縮。
“它不是亂竄。”她聲音壓得極低,“它在指路。”
“誰指?”端木云咽了口唾沫,“山精?地脈?還是哪個閑得發慌的大能?”
“不管是誰。”公孫宇調整機關羅盤,指針穩穩指向東南,“頻率一致,間隔固定,七息一次。這不是警告,是信號。”
“信號?”端木云撓頭,“那它想干啥?招徒弟?收小弟?還是……請吃飯?”
洛璃沒笑。她把精油瓶蓋悄悄擰緊,動作輕得像怕驚醒什么。然后,她往前邁了半步,左腳踩在一塊青苔石上,右腳懸空,停了兩息。
“走。”她說,“看它請不請得起。”
三人一愣。
“三不原則還在。”她回頭,眼神清亮,“不深入,不接觸,不主動打架。但-->>既然它‘叫’了,咱們也別裝聾。”
端木云咧嘴:“你這是裝著裝著就上頭了。”
“我這是順著藤摸瓜。”她反手拍了下銅鍋,“瓜要是有毒,我當場炒了它下酒。”
公孫宇搖頭:“你那鍋底上次燒穿的事還沒忘。”
“那次是意外。”她哼一聲,“誰讓某人非要用三昧真火燉排骨,鍋又不是煉丹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