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絲貼著書皮緩緩爬行,像一條貪嘴的蟲子聞到了腥味。洛璃猛地合上典籍,啪的一聲砸在膝蓋上,震得指尖一麻。那銀線抖了抖,縮回她指縫里,像被嚇了一跳。
她盯著帳篷頂,深吸一口氣,忽然揚聲:“都進來吧,別在門口蹲著聽墻角了——你們仨練得下去才怪。”
簾子一掀,三人魚貫而入。端木云搓著手,一臉被揭穿的尷尬:“我就說她肯定知道我們在外頭……”
“你呼吸聲比雷還響。”洛璃翻了個白眼,把典籍往地上一放,“現在不是誰臉皮厚的問題。這玩意兒不認人,只認‘感覺’。我試了三回,越想調和,它越炸鍋。”
慕容雪蹲下身,指尖輕觸書封:“剛才我試著用靈力溫養,結果經脈像被細針扎,一碰就散。”
公孫宇摸出機關羅盤,嘀咕:“我這邊更糟,靈力剛進主脈,立馬卡在岔道口,跟撞上墻似的。”
端木云撓頭:“我倒能走通,可一到‘斷流手’那式,整條胳膊都僵,像掄沙包,不是切風。”
洛璃聽著,忽然笑出聲:“你們發現沒?一個漏水,一個卡殼,一個使蠻力——全在‘對抗’,沒人‘順流’。”
“啥意思?”端木云眨眨眼。
“你們做飯嗎?”她起身,從儲物袋里拎出那口小銅鍋,往地上一墩,“會燉湯嗎?火太猛,糊底;火太小,不滾。可你要是盯著看,啥也不干,火自己會穩下來,水自己會開。”
三人面面相覷。
“所以你是說……練功得等?”公孫宇皺眉。
“不是等,是‘養’。”她敲了敲鍋沿,“就像你們機關術里齒輪咬合,得先松一松,讓它們自己找節奏。我現在體內三股力——靈力、空間之力、晶石能量——全被我當仇人防著,又是壓又是堵,它能不反撲?”
慕容雪若有所思:“所以不是‘控制’,是‘引導’?”
“對嘍!”洛璃一拍大腿,“你們練功,是不是都想‘快點通’‘趕緊成’?可這功法寫的是‘三源歸一’,不是‘三力打架’。咱們得讓它自己長出來,像芽兒破土,急不得。”
端木云撓頭:“可怎么‘養’啊?總不能盤著腿等它開花吧?”
洛璃沒答,反而把鍋架在便攜火盆上,倒水,扔進幾片風鈴葉。火苗舔著鍋底,滋啦作響。
“看。”她盤腿坐下,掌心虛托,“我不催火,不調溫,就看著。你們也別運功,把手放膝蓋上,跟著我呼吸——吸,停,呼。三息一輪。”
三人對視一眼,依照做。
第一輪,端木云肩膀繃著,像隨時要出拳;慕容雪指尖微顫,靈力在經脈口打轉;公孫宇眉頭鎖死,像在算什么復雜機關。
洛璃搖頭:“別想功法,別想經脈。就當你們在等一鍋湯開。”
第二輪,端木云哼了聲,肩膀垮下來;慕容雪指尖放松,呼吸變緩;公孫宇眼皮一垂,像是睡著了。
第五輪,火苗跳了跳,鍋里水紋微漾。
洛璃緩緩抬手,掌心朝上,三股氣息在指間輕輕流轉——沒有強行牽引,也沒有刻意壓制,就像水自然往下流,風自然往前走。
她沒說話,只是輕輕點頭。
三人同時閉眼,呼吸同步。端木云的靈力不再橫沖直撞,開始順著經脈滑行;慕容雪的靈力如細流匯溪,不再散逸;公孫宇的經脈“咔”地一聲輕響,像是銹齒輪終于咬上。
地上的典籍,金紋微微一顫。
又一顫。
像沉睡的蛇,緩緩吐出信子。
洛璃嘴角一揚,掌勢輕送——
金紋猛地一跳!
整本書嗡地一震,封面浮起一層微光,像是被喚醒的脈搏。
“動了!”端木云睜眼,差點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