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板上的曲線緩緩起伏,像在呼吸。
    公孫宇的手指還懸在啟動鈕上方,一動不動。他沒按,也不敢按。他知道,只要機器一響,那縷剛剛蘇醒的波動就會像受驚的鳥兒一樣飛走。端木云屏著氣,連指甲摳進掌心都沒察覺。慕容雪的指尖貼著蒲團邊緣,一縷木靈順著經脈游走,卻不再外放。
    “它不是數據。”公孫宇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怕驚醒什么,“它是……回應。”
    端木云眨了眨眼:“啥回應?”
    “我們靜下來,它才出現。”公孫宇收回手,把三相調頻圖攤在桌上,“我們之前總想著怎么抓它、測它、記錄它,可它根本不吃這套。它只在我們‘不搶’的時候,才肯露面。”
    “所以咱們得裝睡?”端木云撓頭,“等它自己蹦出來?”
    “不是裝。”慕容雪輕聲道,“是真靜。醫道有句話——‘氣不至,針不效’。靈力也一樣,強求不來,得等它自己通。”
    公孫宇點頭:“我們一直把它當機關修,可它壓根不是機器。它是活的,有脾氣,有節奏,甚至……有情緒。”
    “那它現在是心情不錯?”端木云咧嘴。
    “是你剛才沒炸它,它賞臉。”公孫宇白他一眼,隨即低頭盯著圖,“我剛才發現,這三股靈流交匯的點,正好對應人體三脈——靈樞、氣海、命門。這不是巧合。洛璃畫這圖時,根本沒學過經絡學,可她畫出來的,偏偏像在調息。”
    “所以?”端木云問。
    “所以我們錯了。”公孫宇抬眼,“我們不該用機關術去‘控制’它,該用調息法去‘共鳴’它。”
    靜室里安靜了一瞬。
    端木云皺眉:“你是說,咱們仨盤腿打坐,給它來段靈力八段錦?”
    “差不多。”公孫宇正色,“它回應的是頻率,不是力量。我們三個靈力屬性不同,硬擰在一起,就像三個人唱同一首歌但節奏全亂。可如果我們調成同一個呼吸,同一個心跳,同一個……狀態呢?”
    “三脈同頻。”慕容雪眼睛一亮,“就像針灸時,醫者先調己息,再引患者氣機。”
    “對。”公孫宇拍桌,“我們不是實驗員,是共鳴箱。我們不輸出,我們開放。”
    端木云撓了撓后腦勺:“聽著像玄學。”
    “可剛才它確實來了。”慕容雪道,“而且是在我們都不動的時候。”
    “那現在咋辦?”端木云問,“干坐著?”
    “坐,但要有講究。”公孫宇起身,把推演池的自動記錄系統徹底關閉,只留下手動觸發按鈕,“我們三人盤坐成三角,各自調息,不強行輸出靈力,只讓頻率自然流淌。等它愿意搭腔。”
    “萬一它不搭呢?”端木云嘀咕。
    “那就一直等。”公孫宇坐下,“反正它昨晚能來一次,就能來第二次。我們不怕耗時間,怕的是搞錯方向。”
    三人依落座。公孫宇居中,端木云在左,慕容雪在右。推演池中央的機關球靜靜懸浮,表面裂痕依舊,銀光未現。
    “別想著結果。”慕容雪閉眼,“想著呼吸。吸,靈力自百會入;呼,自涌泉出。像溪水,不急不緩。”
    端木云深吸兩口氣,努力壓下躁動。火系靈力天生暴烈,但他試著讓它沉下來,像炭火將熄未熄時的余溫。
    公孫宇則盯著自己掌心,那一道因長期操控機關而留下的灼痕。他忽然想起洛璃說過:“你修機關,機關也修你。”當時他不懂,現在明白了——每一次強行驅動,都在磨損人與力之間的信任。
    時間一點點過去。
    數據板上的曲線平一點點過去。
    數據板上的曲線平直如初。
    直如初。
    塌下,呼吸塌下,呼吸靈不再躁動,反而靈不再躁動,反而,安靜伏在經,安靜伏在經脈深處。
    慕容起淡淡青光起淡淡青光,木靈如繞周身。
    繞周身。
    公孫宇的細流,不細流,不疾不徐,順著忽然——
    數據忽然——
    數據沉寂的曲線,沉寂的曲線,爆發,不是躍爆發,不是躍升,只是一次極輕的起伏動。>br>
    三人沒動。
    三人沒三息,曲線三息,曲線五息。
    機關球表面,裂五息。
    機關球表面,裂痕邊緣泛起一絲公孫宇眼角公孫宇眼角微動,卻,現在動,,現在動,。
    銀光流轉,持續十二息,才緩緩消散,持續十二息,才緩緩消散。
    波動退去,手動記錄鍵,手動記錄鍵形,終于定格。
    形,終于定格。
    木云低聲。
    木云低聲。
    說話,盯著屏幕說話,盯著屏幕不像能量波,不像能量波,倒像某種生命、規律、帶著、規律、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