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盡頭的巖壁滲出黑霧,黏稠如油,在幽藍微光下緩緩滑落。公孫宇一把拽住慕容雪的袖角,將她往身后拉了半步。
    “別碰那玩意兒,”他壓低嗓音,“我剛用震靈釘試過,它會吃鐵。”
    慕容雪沒吭聲,只從藥囊里捻出一撮灰白色粉末,指尖輕彈,粉末飄向前方霧區。剎那間,黑霧像是被燙到般縮成一團,繼而凝結成塊,簌簌掉落,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窄道。
    “清瘴粉加了玄霜草,專治這種臟東西。”她語氣平靜,像是在說今天早餐該吃粥還是餅。
    公孫宇挑眉:“你隨身帶的到底是藥,還是廚房調料?”
    “醫者,”她頭也不回,“走到哪都得能活命。”
    兩人貓著腰前行,腳下碎石松動,每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公孫宇從懷中取出三枚銅釘,釘尖刻滿細密紋路,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釘頭上,隨即精準打入兩側巖縫。銅釘入石瞬間,整條通道微微震顫,裂縫停止擴張。
    “定靈釘升級版,防塌專用。”他拍拍手,“成本是我半個月伙食費,省著點走。”
    “你還記賬?”慕容雪差點笑出聲。
    “當然,”他正色道,“機關師不能窮,窮了就沒材料炸山玩。”
    話音未落,前方豁然開朗。
    一座巨大密室橫亙眼前,穹頂高不見底,四壁鑲嵌著泛著幽光的藍晶石,中央矗立著一臺詭異儀器——通體由漆黑晶石雕成,形似一朵閉合的花苞,表面浮刻著不斷明滅的符文,每閃一次,地面便傳來一陣輕微震顫,仿佛地底有巨獸在呼吸。
    “這玩意兒……”公孫宇瞇眼,“不是天然形成的。”
    他退后三步,從懷里掏出一塊巴掌大的青銅羅盤,盤面布滿齒輪與細孔,中央嵌著一顆微小的靈石。他輕輕一旋,羅盤嗡鳴作響,一圈圈波紋擴散而出,竟將那些擾人心神的符文光芒隔開三尺。
    “窺機羅盤,防靈識干擾。”他邊調校邊嘀咕,“上次在廢陣坑撿的零件拼的,沒想到真能用。”
    慕容雪則閉上眼,指尖輕按太陽穴。她能“聽”到——不是聲音,而是能量的律動。那臺儀器正以某種規律抽取地底靈力,節奏與大地脈動完全同步,如同寄生在大陸脊梁上的藤蔓,一口口啃噬著生機。
    “它在偷地脈。”她睜開眼,“而且已經連上了主脈絡。”
    公孫宇低頭記錄符文排列,忽然一頓:“等等……這組紋路。”
    他指著羅盤上投射出的一段殘缺序列,眉頭緊鎖:“這波動曲線……怎么跟我見過的某個東西這么像?”
    “哪個東西?”
    “說不上來,就是……特別熟悉。”他撓頭,“像是在夢里被追著跑的那種熟悉。”
    慕容雪沒接話,目光落在西墻一處凹槽。那里刻著半枚模糊印記,像是有人匆忙拓印時手抖留下的殘跡。她心頭一跳——那弧度,竟與洛璃空間門戶開啟時的波動軌跡驚人相似。
    但她沒說。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兩人緩步靠近儀器,忽然察覺腳下地面略有不同——不是巖石,而是一種半透明的晶化物質,像凝固的樹脂,卻能清晰看見內部纏繞的銀色絲線,如同血管般連接著中央裝置。
    “這是……靈脈導管?”公孫宇蹲下,用銅釘輕敲,“他們把地脈靈力引上來,再通過這臺機器轉化?”
    “不止。”慕容雪蹲在他旁邊,“你看那些符文流轉的方向——它們不是單純抽取,是在‘編碼’。”
    “編碼?”
    “就像給靈力打標簽。”她指尖虛劃,“讓它能被遠程操控,甚至……定向引爆。”
    公孫宇倒吸一口冷氣:“所以他們不是想搶資源,是想把整個地脈變成炸彈?”
    “或者,”她聲音低了幾分,“變成鑰匙。”
    “什么鑰匙?”
    她沒回答,只是望向密室角落。
    那里躺著一具干尸。
    黑袍殘破,胸口繡著一枚扭曲的蛇形徽記——正是襲擊者所屬組織的標志。尸體蜷縮在墻角,右手緊攥著一卷焦邊玉簡,指節發白,仿佛死前仍在拼命守護。
    公孫宇貓腰靠近,用銅釘輕輕撥了撥玉簡邊緣:“封印很強,靈力波動不穩,硬拆會炸。”
    慕容雪蹲下,指尖搭上尸腕。雖已無脈,但她仍能-->>感知到一絲殘留的靈息脈絡。她閉眼凝神,片刻后睜眼:“封印用的是血契術,與死者靈核同頻。要解,得用他的血。”
    “可人都干成臘肉了,哪還有血?”
    “心臟位置還有一點。”她取出銀針,“醫者基本功——活人都能扎出血,死人更簡單。”
    公孫宇默默遞上小刀。
    她動作輕巧,銀針引路,刀鋒微挑,從尸心深處擠出一滴暗紅血珠。血珠懸空不落,仿佛被無形之力托著。
    “接住。”她輕聲道。
    公孫宇立刻將玉簡托起,慕容雪指尖一彈,血珠落于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