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還溫在鍋里,洛璃把最后一口喝完,碗底留下一圈油星,像極了桃源空間清晨湖面浮著的靈光。
    她放下碗,沒笑,也沒說話,只是抬手在掌心輕輕一劃。金紋微亮,像是回應她的動作,又像是在提醒——鋤頭已經到手,地還沒開。
    端木云打了個長長的嗝,嘴邊還沾著笑果的紫渣:“嗝——你說它真能聽懂咱們說話?剛才那句‘宜搬磚’是不是它寫的?”
    “不然呢?”洛璃瞥他一眼,“你以為我隨口編的?”
    “可它明明是塊發光石頭!”端木云指著靈物,“石頭會寫黃歷?你這是強行給它加戲。”
    公孫宇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蔓延的綠紋,那圖案像根系,又像地圖,正緩緩跳動:“但它確實動了。從傳承那一刻起,它就在回應她。”他抬頭,“你們沒發現嗎?它現在呼吸似的閃,節奏跟她走路一樣。”
    慕容雪輕輕捻了捻袖中銀針,針尖倒映出洛璃心口的位置——那樹形印記安靜地搏動著,像一顆埋進土里的種子,正悄悄扎根。
    “它不是石頭。”洛璃站起身,裙擺輕掃過地面,“它是活的。而且它選了我,不是因為我會做飯,是因為我懂怎么讓東西活。”
    “所以呢?”端木云撓頭,“咱們這就走?不歇會兒?我腿都麻了。”
    “麻了就走兩步。”洛璃走向出口,“它把力量交給我,不是讓我蹲在這兒啃瓜子的。外面那片地,早就干得裂口子了,再不澆水,根都要燒斷。”
    “可你剛完成傳承,萬一……”慕容雪話沒說完。
    “萬一什么?”洛璃回頭,眼神清亮,“我反哺了空間,空間也穩住了靈物,大家各歸各位,誰都沒透支。再說了——”她拍拍裙擺,“我可是種過三年有機靈稻的人,知道什么時候該歇,什么時候該搶墑下種。”
    公孫宇忽然抬手:“等等。”
    他手腕上的綠紋猛地一燙,指向密室角落那株新生的黑色靈種——葉片幽光流轉,金紋清晰可見。
    “它……在長大。”他低聲道,“就剛才那幾分鐘,葉子寬了半寸。”
    洛璃走過去,蹲下身,指尖懸在葉面上方一寸,沒碰。她能感覺到那股微弱卻堅定的生命力,像是從地底深處鉆出來的芽,不聲不響,卻帶著破土的勁頭。
    “它認主了。”她說,“從今天起,它也是桃源的一部分。”
    “可它是什么?”端木云湊過來,“黑不溜秋的,看著不像好苗子。”
    “壞苗子也能長出好果。”洛璃站直,“你小時候是不是也被說成歪脖子樹?現在不也站得挺直?”
    “我哪歪了!”端木云梗著脖子,“我這是英挺!”
    “英挺得快撞墻了。”公孫宇推他一把,“讓讓,別擋光。”
    三人吵吵嚷嚷,氣氛輕松得像剛收完秋的田埂。只有慕容雪沒笑,她盯著洛璃的腳底——方才她起身時,鞋底蹭過靈物底座邊緣,一縷極淡的黑氣被碾進塵土,又隨著她的腳步粘上石面。
    她沒出聲,只悄悄用銀針尖挑了點泥土,收進袖袋。
    “走吧。”洛璃最后看了眼靈物,“它累了,該讓它歇會兒。”
    “你不帶點土回去?”公孫宇問,“萬一它想家呢?”
    “它在哪,哪就是家。”洛璃輕笑,“再說了,它根都扎我心口了,跑得了么?”
    一行人穿過幽暗通道,腳步聲在石壁間回蕩。越往外,空氣越清冽,帶-->>著雨后草木的氣息。
    “你說,上古那位大能,為啥失敗?”端木云邊走邊問,“他也有空間,也有力量,咋就沒救成?”
    “因為他想拔苗。”洛璃答得干脆,“他看見地裂了,急著補天,可土都板結了,種子扎不下去,澆再多水也白搭。”
    “你是說……他方法不對?”公孫宇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