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靜本來覺得陳太守跟自己說這么清楚,有點用心不良。
但彈幕的內容,卻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簡靜問道:“足下方才之語,駐軍撤離,是怎么回事?”
問完,簡靜又補充了一句:“若是不可對人,足下不必顧慮我。”
陳太守卻是苦笑了一聲,才道:“此事……如今也不是什么秘密。”
然后,陳太守就跟簡靜說了一起“將軍養寇自重,卻遭反噬”的故事。
聽完后的簡靜:“……那個張石,可還活著?”
說真的,自那夜之后,簡靜就沒殺過人了。
但聽完這個張將軍干的事后,她的殺心一下就上來了。
張石其人,本是草莽出身,仗著幾分勇武與機緣,早年聚眾為亂。
后朝廷招安,賜了個“平寇將軍”的虛銜,本是打算以此羈縻。
但此人卻頗有些鉆營之道,喪妻后續弦,攀上了豪族李氏,其岳父時任涼州別駕,在河西一帶根深蒂固。張石借著這層關系,步步為營,十年間從一介降將混成了統攝三郡兵馬的實權人物,朝廷敕書都要寫一句“忠勇可嘉”。
別管他是不是真忠勇。
去歲冬,上一任皇帝病逝,因為走的太突然,沒留下明確遺旨,于是李家準備趁亂扶持他們一系所出的二皇子上位,最終落敗,張石的岳父也因此垮臺。
他岳父被削職問罪,一系黨羽盡數下獄,張石這么顯眼的人物自然不會被落下。
年僅七歲的新帝剛上位,朝廷就連發三道詔書,以“京畿防務緊要”為由,召張石回洛陽任職。
這一招,打的其實就是信息差,如果張石不知道洛陽情況,在他在洛陽有人的情況下,是有可能被騙回去的。
但,前提是,張石不知道。
說到這的時候,陳太守都忍不住嘆息。
既然都要問罪了,知道人家手里有兵,該瞞的消息就要瞞緊。
結果,一邊想把人騙回去殺了,一邊又沒把消息給封鎖了,就連詔令都是一群人吵了好幾回才定下來,中間浪費的時間……
張石不是個蠢的,察覺不對,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他麾下河西軍是他一手帶出來的邊地悍卒,如果孤身返京,就是蛟龍離水,那怎么行。
于是也不知道是張石自己想的歪主意,還是哪個狗頭軍師給出的主意,讓他一邊佯裝整軍回京,一邊暗中縱容部曲與匈奴小股部落“摩擦”,甚至故意撤開兩處烽燧,讓胡騎劫掠邊鎮,奏報上就寫“臣若離河西,恐失虞土”。
其實就是以“邊防危急”之名拖延,讓朝廷不敢逼反邊將。
如果張石能控制住事態,這計策也不算差。
但前提是,他能控制住。
與匈奴約好的假戲,成了真。
三萬鐵騎長驅直入,河西軍倉促應戰,損失慘重。
也還好河西軍實力不是吹出來的,反應過來后及時應對,好歹把敵人趕了出去。
但因為這一出弄假成真,無辜慘死的人命自然是回不來了。
士卒如此,更別提壓根不知道這些事的當地百姓了。
陳太守看著眼里仿佛能生出火焰的簡靜,沉默片刻后,才說:“張石早就帶著舊部跑了,他有落草為寇的經歷,如今朝廷眼看著是容不下他了,說不準就跑到哪座山里撿起了老本行。”
簡靜:“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