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只見那墨色的海水還在微微翻涌,那些被吞天狼吸入腹中的大章魚殘肢,正順著海水的暗流緩緩下沉。
這頭曾威震九天的吞天巨狼,此刻正以三頭二十四爪的烏賊形態懸浮在海溝邊緣,八只主腕上的吸盤還在微微收縮,仿佛在回味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吞噬。
它的三顆頭顱此刻正分別轉向不同的方向,左側頭顱的復眼眨了眨,捕捉到深海中微弱的生物熒光。
中間那顆頭顱的口器輕輕蠕動,吐出一串帶著電光的氣泡;右側頭顱則微微側傾,細長的觸腕末梢正探測著水流的震動頻率。
這可不是普通的烏賊。
吞天狼化身的這具軀體,每一寸肌理都流淌著上古神獸的血脈。
尋常烏賊的八條腕足在此化作了二十四條長短不一的觸腕,其中十二條主腕上布滿了碗口大的吸盤,吸盤邊緣鑲嵌著細密如鋸齒的角質層,在幽暗的海水中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另外十二條副腕則細長如鞭,末梢能分泌出三種截然不同的黏液——一種是能瞬間凝固海水的凝膠,一種是帶有麻痹毒素的墨汁,還有一種竟是閃爍著磷光的熒光液。
三顆頭顱共享著同一個神經中樞,卻又能各自獨立運作,左側頭顱負責探測環境,中間頭顱掌管攻擊防御,右側頭顱則專精于形態變化。
此刻三顆腦袋正同時轉動,復眼在眼柄上靈活地調整角度,將方圓十里內的動靜盡收眼底。
“噗——”
中間那顆頭顱的漏斗狀口器突然收縮,一股濃稠如墨的液體猛地噴涌而出。
這墨汁與尋常烏賊的分泌物截然不同,剛接觸海水便瞬間膨脹百倍,化作一團直徑足有百米的墨云。
更詭異的是,這些墨滴并非混沌一團,而是在擴散過程中自動排列成復雜的六角形網格。
每個網格節點上都懸浮著一顆微型水囊,囊內閃爍著幽藍的微光,像是誰把夜空揉碎了撒進了深海。
吞天狼的三顆頭顱同時發出低沉的嗡鳴,二十四條觸腕突然呈放射狀展開。
那些被墨云籠罩的小魚小蝦,此刻突然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著,紛紛調轉方向朝著它的口器游來。
銀漢魚群原本正在追逐磷蝦,此刻卻像被施了魔咒般集體轉向,億萬條銀色的身體在墨云中劃出璀璨的光軌。
成群的磷蝦放棄了遷徙路線,密密麻麻地聚成一團發光的球體,順著水流滾向那張開的漏斗口。
就連那些藏在珊瑚縫隙里的比目魚,也扭動著扁平的身體從礁石后鉆出來,盲目地朝著光源撲去。
“咕嚕,咕嚕。”
吞天狼中間的頭顱輕輕吞咽,那些自動送入嘴中的魚蝦在進入食道的瞬間,就被體內迸發的混沌之力分解成最原始的能量。
它右側的頭顱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十二條副腕猛地刺入身下的海沙,將一群試圖逃竄的深海安康魚硬生生拽了回來。
這些安康魚頭頂的發光誘餌還在徒勞地閃爍,卻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別人的盤中餐。
左側頭顱的復眼突然捕捉到異常的水流波動。
三百里外,一股龐大的生物集群正在快速逼近,水流被它們龐大的身軀劈開,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漣漪。
吞天狼的三顆頭顱瞬間同步轉向那個方向,二十四條觸腕微微繃緊,吸盤開始分泌帶有導電粒子的黏液——這是它在無數次生死搏殺中養成的本能,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它的感知。
“沙沙——沙沙——”
水流的震動越來越清晰。吞天狼中間的頭顱突然抬起,口器中噴出一串帶著腥氣的氣泡。
它能聞到那股熟悉的氣味了——石斑魚特有的魚鱗黏液混合著海藻的腥甜,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那是這些肉食性魚類剛剛捕獵留下的痕跡。
墨云漸漸稀薄,那些六角形的網格開始消散,露出被染成深紫色的海水。
吞天狼的三顆頭顱同時瞇起眼睛,只見遠處的海平線上,出現了一片移動的暗礁群——不,那不是暗礁,是數以千計的巨型石斑魚正排著整齊的隊列游來。
每條石斑魚都有近十米長,紡錘形的身體覆蓋著青灰色的鱗片,鱗片邊緣泛著珍珠母般的虹彩,巨大的尾鰭每一次擺動,都能掀起三米高的浪濤。
為首的那條石斑魚體型格外龐大,足有十五米長,頭部生著一道從背鰭延伸到吻部的疤痕,那是多年前與同類爭奪領地時留下的勛章。
它的鰓蓋每一次開合,都能吸入數百升海水,過濾其中的浮游生物——當然,這只是它的習慣動作,此刻這位石斑魚大王的眼中,正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就是這妖孽!”石斑魚大王的聲音通過骨骼傳導在海水中擴散,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我的領地傳感器顯示,過去三個時辰里,這片海域的生物量減少了七成!”
它身后的石斑魚群開始騷動起來。一條體型稍小的石斑魚擺動著胸鰭上前一步,鰓蓋急促地開合著:“大王,剛才那片墨云太詭異了,我的探測觸須完全失靈,根本分不清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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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條石斑魚則用吻部頂撞著前方的水流:“我的族群剛才失去了聯系,肯定是這怪物搞的鬼!”
吞天狼的三顆頭顱此刻緩緩轉向石斑魚群。左側頭顱的復眼突然放大,瞳孔中映出石斑魚大王鰓蓋下跳動的心臟。
中間頭顱的口器微微張開,露出里面螺旋狀的齒舌;右側頭顱的觸腕輕輕敲擊著海水,發出一連串只有深海生物才能聽懂的低頻聲波。
它完全沒有把這些龐然大物放在眼里——當年在不周山巔,它連龍族的鱗甲都能咬碎,何況這些只有蠻力的凡魚?
石斑魚大王顯然被這輕蔑的態度激怒了。
它猛地擺動尾鰭,龐大的身軀在海水中劃出一道弧線,帶起的水流將周圍的小魚蝦都震得暈頭轉向。
“不知死活的東西!”它咆哮著,巨大的上下顎猛地開合,露出兩排匕首般鋒利的牙齒,“就算你長著三個腦袋,也不過是只變異的烏賊!本王今天就讓你知道,誰才是這片海域的主宰!”
說罷,它猛地加速,像一枚灰色的魚雷般朝著吞天狼沖來。
水流在它身前被擠壓成白色的浪花,巨大的沖擊力讓周圍的海水都開始沸騰。
吞天狼的三顆頭顱卻依舊平靜,左側頭顱甚至還悠閑地伸出觸腕,卷起一只從身邊游過的發光水母。
就在石斑魚大王的巨口即將咬到吞天狼的瞬間,這頭三頭烏賊突然做出了一個違背流體力學的動作。
它的二十四條觸腕突然同時向內收縮,三顆頭顱猛地貼在一起,整個身體瞬間變成了一個完美的流線型。
緊接著,中間那顆頭顱的漏斗口猛地向后噴水,借助反作用力,它的身體像離弦之箭般向斜上方竄出,堪堪躲過石斑魚大王的致命一咬。
“咔嚓!”
石斑魚大王的上下顎狠狠咬合在一起,巨大的咬合力讓海水都產生了短暫的真空。
它顯然沒想到這只看似笨拙的烏賊能有如此敏捷的身手,巨大的身體因為慣性繼續向前沖了數十米才勉強停下。
當它轉過身來時,看到的景象讓它勃然大怒——吞天狼此刻正用四條觸腕搭在它剛才沖過的路徑上,另外幾條觸腕則在悠閑地撥弄著被它牙齒激起的氣泡。
“找死!”石斑魚大王徹底被激怒了。它不再試探,猛地張開巨口,一股強大的水流漩渦開始在它口中形成。
這是石斑魚一族的絕技“深海吞噬”,能將方圓十米內的獵物強行吸入腹中。
周圍的海水開始劇烈旋轉,那些來不及逃跑的小魚蝦瞬間被卷入漩渦,朝著石斑魚大王的口中飛去。
吞天狼卻像是被這旋渦吸引了一般,非但沒有逃跑,反而緩緩朝著石斑魚大王的方向移動。
它的三顆頭顱此刻都轉向石斑魚大王的口腔內部,復眼中閃爍著玩味的光芒。
當那股強大的吸力傳到身上時,吞天狼的二十四條觸腕突然同時展開,像一把撐開的巨傘,將周圍的水流擾動盡數抵消。
緊接著,它做出了一個讓所有石斑魚都目瞪口呆的動作——主動朝著那旋轉的漩渦游了過去。
“大王威武!”
“這怪物自投羅網了!”
“看它這次還怎么逃!”
石斑魚群爆發出一陣歡呼,它們仿佛已經看到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烏賊被大王一口吞下的場景。
石斑魚大王也得意地瞇起了眼睛,加大了口中的吸力,準備給這個挑釁者致命一擊。
就在吞天狼的身體即將進入石斑魚大王口腔的瞬間,它的三顆頭顱突然同時向后仰起,二十四條觸腕猛地繃直,整個身體瞬間變成了一根鋒利的“矛”。
緊接著,它主動加速,像一顆黑色的炮彈般射入了石斑魚大王的口中。
“咕咚!”
一聲沉悶的吞咽聲在海水中傳開。石斑魚大王滿意地閉上了嘴,巨大的鰓蓋得意地開合著。
它能感覺到那只烏賊在自己的食道里掙扎,細小的觸腕徒勞地刮擦著堅韌的黏膜。
“哼,不自量力。”它傲慢地擺動著尾鰭,轉身面向自己的族群,“看到了嗎?任何敢挑戰我們石斑魚一族權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