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劉禪懶洋洋抬眼,將葡萄籽吐在宮女捧著的銀盤里,漫不經心地問。
“賣了多少錢來著?”
“回大家,共計八十萬貫有余!”
藍珪聲音帶些激動,這可不是小數目。
“八十萬貫?”
劉禪坐直身子,面露驚訝。
“那些放著落灰、占地方的玉石瓷器,這么值錢?”
在他看來,遠不如成都丞相府里簡潔實用的竹木家具順眼。
這些東西竟能換回支撐大軍作戰的糧草?
類似發現廢品能賣錢的簡單喜悅涌上心頭。
他記起成都時,相父諸葛亮總教他開源節流。
而賣掉無用之物換軍資,不就是最好的開源?
他猛地一拍手,嚇了捶腿的小黃門一跳。
“好!好好好!”
劉禪樂開了花,似發現生財之道。
“藍珪!”
“奴婢在!”
“你再去庫里瞧瞧!所有用不上的、占地方的、看著舊的、都整理出來!”
劉禪興致勃勃吩咐,手指一點。
“再賣一次!給岳愛卿多備些糧草軍餉,總沒壞處!多多益善嘛!”
聞,藍珪笑容瞬間僵住,嘴角微抽。
還賣?
上次操辦發賣,他差點被禮部老學究的唾沫淹死!
后宮娘娘們也暗表不滿。
這再來一次……
他硬著頭皮試探:
“大家……此事是否需與三省、樞密院商議?畢竟宮中器物非同小可……”
“商量什么?”
劉禪不耐煩打斷,揮手像趕蒼蠅。
“朕賣自己家的東西,還要他們同意?是他們家的嗎?
“快去!挑值錢的、占地方的賣!趕緊換錢給岳愛卿送去是正經!”
那理直氣壯的語氣,讓藍珪所有勸諫的話都堵在喉嚨。
得,這位主子的心思別猜,照做就是!
藍珪內心哀嘆,只好躬身應道:
“奴婢遵旨。”
消息如長了翅膀,很快就遍吹臨安宮墻內外。
禮部衙門,哀鴻遍野。
年近花甲的太常寺少卿趙汝愚,正雙手顫抖的手持要求禮部第二次協辦發賣會的文書。
他臉色先漲得通紅,隨即變得慘白,幾次張口都只發出抽氣聲。
“嗚呼!哀哉!!!”
終于,帶著哭腔的悲愴長嘯從他喉中迸發。
而后他猛地將文書拍在案幾上。
“國之重器!皇室內用!象征天命,代表威儀!豈能再次置于市井任人叫賣競逐?!
“斯文掃地!體統何存!祖宗之法何存啊!!”
他捶著胸口,痛心疾首,老淚縱橫。
“陛下!您這是要被史官記上君不似君,貽笑千秋萬世啊!!!”
他越說越激動,猛地站起,環顧四周噤若寒蟬的同僚,悲憤喊道:
“我等飽讀圣賢書,身為禮官,不能匡正君失,還有何面目立于朝堂!
“老夫今日便要上表死諫!即便血濺丹墀,也要喚醒陛下!”
說著竟要以頭撞梁柱。
“趙公!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