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垂詢,臣謹以愚見陳之。韓世忠忠勇無雙,性情豪邁,尤擅水戰,乃國家干臣。然性子剛直,有時失于計較,需陛下善加引導。”
“張俊資歷深厚,軍中人脈廣,亦有其能。然其人頗重實務,于大義上或稍有欠缺。”
提到秦檜,岳飛停頓更久,措辭更慎:
“秦相精明干練,長于政務,門生故舊多,于穩定朝局確有其功。然其于北伐大計,與陛下宏圖、與臣等武夫之志,似乎……道不同。”
道不同三字比重于略有參差,界限更清。
劉禪認真聽著,不時點頭。
雖政治智慧不高,但誰支持北伐、誰態度曖昧,他聽得出來。
岳飛點評句句中的,深合他心。
“朕明白了。”
劉禪露出了然笑容。
“多謝岳卿坦誠。以后朝廷里的事,尤其跟北伐相關,卿覺得誰可用、誰不可用,盡管跟朕說!”
與此同時,秦府書房。
燈火通明,卻驅不散空氣中的壓抑。
白日大慶殿上的相父之稱、一道道厚賞,及陛下不合常理的信任回護,如陰云籠罩著與會者心頭。
受邀者皆是秦檜核心黨羽。
御史中丞羅汝楫,此刻因憤懣泛著不正常紅暈。
諫議大夫萬俟卨眼神陰鷙,手指無意識捻著胡須。
吏部侍郎王次翁一臉憂色,眉頭緊鎖。
還有幾位臺諫、戶部要職官員,皆屏息凝神,等待主心骨發話。
秦檜端坐主位太師椅,半張臉隱在燭光陰影中。
他把玩著溫潤羊脂玉佩,動作緩慢穩定。
但熟悉他的人皆知,這位宰相越是平靜,心底波瀾越洶涌。
性急的羅汝楫率先打破沉默,猛地拍腿:
“相公!今日之事您也見了!成何體統!相父?陛下莫不是中了邪魅?竟對一介武夫如此卑躬屈膝!禮法何在?朝廷體統何在?!”
他氣得胡子顫抖,就像岳飛受封玷污了朝廷秩序。
這時,萬俟卨陰惻惻接話:
“羅中丞所極是。陛下此舉不僅逾制,更將江山置于險地!
“岳飛已尾大不掉,再得陛下無底線寵信,軍政大權在握,他日若生異心,何人能制?只怕是又一個安祿山!”
最后三字刻意壓低,卻如重錘敲在眾人心上。
王次翁嘆氣,語氣更顯憂國憂民:
“下官所慮不僅是岳飛權重。陛下如今一心主戰,罔顧國力民情,長此以往國庫空虛、民生凋敝,
“金人未滅,大宋先亂矣!秦相乃國之柱石,總領百官,萬不可坐視不理啊!”
眾人你我語,將岳飛罪過從僭越禮法升至威脅社稷。
又將陛下昏聵與窮兵黷武相連,一時間書房內滿是憤慨與憂慮。
秦檜沉默至眾人聲低,目光集中于他,才緩緩放下玉佩,抬眼。
“諸位所,”
他聲音不高,卻讓眾人皆豎起耳朵。
“皆是為國謀劃,秦某感同身受。”
先肯定眾人忠心,話鋒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