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芙蕾雅學園醫療中心的隔離室,在凌晨時分本該萬籟俱寂,此刻卻回蕩著一聲極其突兀又暴力的巨響——
“哐當!!!”
隔離室的合金門,連同門框周圍固定用的精密螺栓,被一股蠻不講理的巨力從外部整個踹飛!
門板旋轉著砸在對面墻壁上,又哐當一聲落在地上,徹底宣告報廢。
巨大的聲響瞬間驚動了整層樓的監控系統和夜間值班的醫護人員,刺耳的警報聲嗚嗚響起。
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兇——琪亞娜·卡斯蘭娜,正保持著一條腿高高抬起的帥氣踢踹姿勢,白色的長發在走廊應急燈下如同躍動的火焰。
她看都沒看那扇可憐的門,湛藍色的眼睛如同探照燈般瞬間鎖定了隔離室內那張唯一的床,以及床上那個剛剛躺下、還沒來得及把被子捂熱、此刻正被巨響震得一臉懵逼、眼神渙散的黑發少年。
“阿珞!我來接你啦!”
琪亞娜歡呼一聲,像一只發現目標的白色獵豹,嗖地沖了進去,根本不給樂識珞任何反應時間,直接彎腰、伸手、發力,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將還處于“我是誰?我在哪?”狀態的樂識珞連人帶被子一起,打橫抱了起來!
樂識珞只感覺天旋地轉,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他昨晚九點好不容易送走了因為芽衣蘇醒而興奮不已、膩歪了好一陣才肯離開的琪亞娜。
緊接著又被聞訊趕來、雙眼放光的醫療部研究員們當成“全球僅此一件的活體奇跡”研究了整整三個小時,抽(試圖)血、掃描、記錄數據……直到凌晨十二點五十七分,他才被那群意猶未盡的“科學狂人”勉強放過,得以躺下。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塊被榨干了水分的海綿,腦袋沾到枕頭不到三分鐘,意識剛剛沉入黑暗的邊緣……
然后就聽到了那聲堪比崩壞獸破墻的巨響,以及此刻正體驗著的、堪比過山車啟動的加速度。
“等……琪亞娜……停……停下……”樂識珞的聲音虛弱得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他感覺自己快要吐了,“門……警報……怎么回事……”
“嘿嘿,別管那些啦!”琪亞娜抱著他,在空曠的走廊里狂奔,速度絲毫不減,甚至靈活地避開了一個聞訊趕來、目瞪口呆的夜班護士。
“大姨媽不是說了嘛,‘明天’就可以帶你回去!你看!”她甚至還有空騰出一只手指了指走廊窗外依舊漆黑、點綴著星星的夜空。
“現在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啦!我準時吧?”
“我十一點半就在蹲點了!等半天了!!”
樂識珞:“……”
他沉默了。
一種深深的、源自靈魂深處的疲憊和“果然如此”的無力感,淹沒了他殘存的睡意。
跟這個有時候直線思維到令人發指的傻貓貓,在某些時間概念上,是根本沒法講道理的。
他放棄了掙扎,也放棄了思考為什么德麗莎口中的“明天”會被琪亞娜精準解讀為“零點過一分就算”。
他認命地把臉埋進琪亞娜帶著淡淡洗發水香味的頸窩,有氣無力地哼唧:
“琪亞娜……”
“嗯?阿珞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跑太快你不舒服?”琪亞娜察覺到他的異樣,速度稍稍放慢了一點,低頭關切地問。
“我……”樂識珞的聲音悶悶的,帶著濃重的困倦和生無可戀,“……我要睡覺。現在,立刻,馬上。”
他現在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門壞了、警報響了、醫護人員追來了、德麗莎會不會暴怒……統統比不上他此刻對睡眠的渴望。
他甚至覺得,就算現在琪亞娜抱著他跳進虛數空間,他也能在墜落過程中睡著。
琪亞娜愣了一下,看著懷里樂識珞緊閉著眼、眉頭微蹙、一臉“再不讓我睡覺我就死給你看”的虛弱模樣,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家老公好像……真的累壞了。
她奔跑的速度逐漸減慢,最終變成了平穩的步行。
她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樂識珞在她懷里躺得更舒服些,像是抱著一件易碎的珍寶,動作下意識地放得極輕極緩。
“哦……”琪亞娜眨了眨湛藍色的眼睛,歪了歪頭,看著樂識珞近在咫尺的睡顏,臉上閃過一絲歉意和了然,隨即露出了一個帶著點傻氣卻又無比溫柔的笑容,小聲地、像是怕驚擾了什么似的答應道:
“好。”
走廊的警報聲還在響,遠處似乎傳來了醫護人員和安保人員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
但在這條通往臨時宿舍的路上,琪亞娜抱著陷入沉睡的樂識珞,步伐平穩而堅定,仿佛周遭的一切混亂都與他們無關。
月光透過稀薄的云層,灑在兩人身上,勾勒出一幅在雞飛狗跳的深夜中,奇異而又無比和諧的畫卷。
至于明天……哦不,是幾個小時后,-->>天亮之后要面對德麗莎大姨媽的怒火和醫療部的索賠清單?
那都是睡醒之后的事了。
至少此刻,對樂識珞而,第二天,從在琪亞娜懷里安穩的睡眠中,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