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她嘀咕道。
不一會,顧余生就撈了兩條魚來,他默默的揚了揚竹簍里的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最近忙著修行,家里沒存著好的食材,好在這深水秋魚煮成湯最暖身子,我再溫一壺蜜釀,莫姑娘不要嫌棄啊。”
“我偏要嫌棄。”莫晚云挑起眉毛,“我把湯都給你喝光。”
顧余生不解其意,只盯著莫晚云初長的身姿看了又看,嘀咕道:“莫姑娘腰細,肚子很大嗎?”
話才說完,莫晚云就上前來賞了顧余生一個腦瓜崩。
氣鼓鼓的雙手叉腰。
“本姑娘很胖嗎?”
“那倒不是。”
顧余生忙忙碌碌,很快倒騰一鍋鮮美的魚湯。
“喂,家里暖和,你把氅衣脫下來啊。”
顧余生嘿嘿一笑。
“披著吧,這樣看起來有修行者的派頭。”
莫晚云被顧余生逗樂,喝了半碗魚湯,輕輕放下碗。
“喂,顧余生,我已經煅骨小半年了,最多再過半年,我就可以御空飛行了啊,到時候你可別抬頭看我,光知道羨慕。”
顧余生端著碗想了想,又看了看莫姑娘,說道:“那莫姑娘可別穿這樣的羅裙。”
“啥意思?”
莫晚云眼睛茫然,忽然,她臉陡然一紅,差點一腳就把土甕打翻在地,兇巴巴的盯著顧余生,拳頭捏緊。
“小泥鰍,你信不信我把你眼睛挖了,用腳狠狠的踩爆!”
顧余生連忙扶住土甕,雙手合十,念念有詞道:“莫姑娘,別生氣,我家就這個土甕能煮東西,打碎了不好,以后誰敢抬頭看你,我幫你把他眼睛挖出來,你來踩,怎么樣?”
“你滾。”
莫晚云扁了扁嘴。
“顧余生,你哪學的油腔滑調?”
顧余生頓時目光黯然。
“莫姑娘,我平時與宗門弟子照過面,卻未曾說過話,我感覺再沒人和我說話,我都快成啞巴了。”
莫晚云看了看顧余生,小聲道:“天天說話的,也未必就有多好,我最近和爺爺讀書識字,明白說不如默的道理,山前山后的人,各有各的苦,沒啥好說的。”
顧余生內心泛起漣漪,默然點頭,拿起勺子,往莫晚云的碗里夾了個魚頭。
“莫姑娘,再吃一些。”
莫晚云端起碗,把魚頭細細的抿吃完,剩下個光骨頭架子。
放下碗,莫晚云起身道:“我走了,本來也是順便路過,你別送我,還有啊,別說你肩膀上的氅衣是我做的,難看死了,會被人笑的。”
顧余生起身,一只腳跨在門檻前,一只腳在屋里,他固執道:“不,有人問起的話,我偏要說是莫姑娘做的。”
“隨你咯。”
莫晚云一步步走到小院,用手打開門扉,沒有停留。
顧余生凝視著那一道漸漸淡去的身影,好似與莫姑娘人生如初見,就似這般情急,秋雨打芭蕉,少女婀娜遠行。
顧余生就那么站著,眼中只剩下高山遮面,桃花樹影,那一片片零落的秋葉,就如同紅塵世俗,見那少女走來,又見少女離去,生怕有朝一日紅顏盡老,白發蒼蒼。
猛然間。
顧余生蹬蹬蹬的跑出小院。
奔向桃花林。
“莫……”
他開口。
聲音低不可聞。
“姑娘。”
他抬起手,卻沒有留住那一道身影,連山風都未曾留下一縷。
其時天空簌簌。
秋雨已化雪。
片片落在掌心。
顧余生站在桃花林中。
久久駐足。
那披在肩頭的大氅,護著他的身體。
這一年。
他的肩膀寬厚了一些。
不再那么瘦弱。
只是他的聲音,依舊只有自己能聽見。
桃樹可能聽見了。
但顧余生卻一巴掌斬斷了桃枝。
“你他媽擋住我的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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