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寧國府后門溜出來時,賈璘小腿的傷還在隱隱作痛。
掌心卻因攥著那枚沾著玉璽灰漬的指尖發燙——
方才在書房暗格前,他不僅看清了玉璽的龍紋,還借著「刻痕解讀」的余光,
記住了暗格木板上一道細微的劃痕,那劃痕的形狀,竟與他上次在東跨院庫房見到的撬鎖痕跡有幾分相似。
他快步往榮國府王熙鳳的院落趕,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她管著府里的器物出入,定能從這痕跡里,挖出點關聯。
剛到鳳姐院外的抄手游廊,平兒就像早等著似的,挎著食盒迎上來,
一把將他拉到廊柱后面的陰影里,壓低聲音道:
“璘爺可算來了!二奶奶在屋里呢,就是璉二爺也在,剛從南邊回來。
正跟二奶奶掰扯鋪子的綢緞賬,唾沫星子都快濺到賬冊上了!”
賈璘眉頭一皺,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讓平兒掀了簾子引他進去。
屋里熏著濃郁的百合香,混著賈璉身上的酒氣,倒有幾分熱鬧。
賈璉正歪在鋪著孔雀藍錦墊的太師椅上,手里捏著支狼毫筆,在賬冊上劃來劃去,
見賈璘進來,放下筆,臉上堆起幾分漫不經心的笑:
“喲,這不是璘兄弟?腿上的傷還沒好利索,怎么跑這來了?
莫不是上次嘗了我那壇三十年的花雕,還想再來一盅?”
賈璘拱手笑應:
“璉二哥說笑了,前幾日借了二奶奶一本《宣和博古圖》,
今日得空,特意送回來。
再說,我那腿傷的膏藥快用完了,想著二奶奶這兒藏著不少好藥材,便來叨擾幾句,看看能不能再討點。”
他說話時,目光早已經像帶了鉤子似的,往王熙鳳那邊飄去。
她正坐在靠窗的梳妝臺前,由丫鬟伺候著卸頭上的金步搖,
一支赤金點翠的鳳凰釵剛從發髻上取下來,發間的珍珠串子垂落,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聽到賈璘的聲音,她轉過身來,身上穿件石榴紅的撒花軟緞褙子,
領口繡著纏枝蓮,衣襟敞開著,露出里面月白的抹胸,那抹雪白在紅綢的映襯下,格外晃眼。
“傷還沒好,怎么不多歇著?”
她說著,就從梳妝臺前起身,快步走到賈璘身邊,伸手就去碰他的褲腿,
“快讓我瞧瞧,是不是又腫了?前幾日給你的膏藥,是不是沒好好涂?”
她的指尖剛觸到賈璘的褲管,就故意用指甲輕輕劃了一下他的小腿內側——那里正是傷口附近,
薄褲底下的肌膚能清晰感受到那點細微的癢意,
賈璘的身子幾不可察地顫了顫,像被羽毛輕輕掃過心尖。
他抬頭看她,只見她眼波流轉,嘴角噙著點似有若無的笑,
那眼神里的曖昧,像一杯剛釀好的桃花酒,濃得化不開。
“嫂子別碰,剛換了藥,別蹭掉了。”
賈璘順勢往后退了半步,避開她的手,卻在后退時,故意用胳膊肘輕輕撞了撞她的肩膀。
他的胳膊肘剛碰到她的肩頭,就感受到她軟緞褙子下的肌膚溫熱,甚至能隱約摸到她肩頭的骨骼輪廓。
他壓低聲音,只有兩人能聽見:
“有要事跟你說,關于……新發現的‘寶貝’,比上次的紫檀算珠,還要金貴。”
王熙鳳的眼神瞬間亮了,像發現了獵物的狐貍,立刻明白他說的不是尋常物件。
她嘴上卻對著賈璉笑道:“你看他,還跟我客氣上了。
既是送圖譜來,不如坐會兒,我讓平兒給你倒杯今年的新茶,剛從江南運來的雨前龍井,味道鮮得很。”
說著,她轉身往桌邊走去,路過賈璘身邊時,故意放慢腳步,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庫房里前日清出些舊物件,有件唐代的鎏金銅佛,巴掌大的個頭,佛身嵌著兩顆紅寶石,造型別致得很。
你是行家,得幫我掌掌眼,看看是不是真東西。”
賈璘心里一動,知道她在遞話,趕緊接道:
“哦?唐代的鎏金佛?那可是好東西!
只是璉二哥在這兒,怕是耽誤你們說事。我還是改日再來吧。”
“耽誤什么?”賈璉擺了擺手,拿起賬冊又翻了兩頁,
“我跟你二奶奶的賬也差不多清完了,再說,你們聊古董,我也插不上嘴,正好清凈清凈。”
王熙鳳端起桌上的茶杯,走到賈璘面前,遞給他時,手指故意在他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她的指尖帶著茶水的涼意,劃過他溫熱的手背,像一道電流,瞬間竄遍他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