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擇在金融中心熬過了兵荒馬亂的半個月。
又是一個周五夜晚,小酒館里,原本兩人的固定聚會,不知從何時起,悄然成了三人的聚腳地。
程誠照舊在吧臺后穿梭忙碌,沈確則倚著吧臺,一邊漫不經心地聽著藍調旋律流淌,一邊低頭修改未完成的作業。
若是程誠忙得腳不沾地,他也會放下筆,順手搭把手。
兩周未見,也不知道陸擇他今晚會不會來,三人的默契是周五就在這聚頭,有空就來。
當午夜十一點的鐘聲剛停下,陸擇帶著冷風推開酒館那扇玻璃門時,沈確和程誠幾乎同時抬眼,
眼前這半個月未見的人,竟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眼底的疲憊藏都藏不住,連往日里的銳氣都淡了幾分。
“擇哥,知道的都清楚你是去實習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半個月是被拉去做什么高強度人工試驗了呢!”沈確調侃道。
“嗯,變老了。”程誠擦著酒杯的手頓了頓,
抬眼看向陸擇時,語氣里沒半分調侃,反倒帶著點認真的附和。
陸擇聞扯了扯嘴角,沒反駁,只是把公文包往旁邊空椅上一扔,人剛坐下就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可不是老了么,”他聲音里帶著點沒散的疲憊,指尖敲了敲桌面,“這半個月熬的夜,比我大學四年加起來還多。”
沈確從作業里抬起頭,把剛調好的威士忌推過去,
挑眉道:“少來這套,等會兒這杯酒下肚,說不定你又要跟我們吹金融中心的夜景多好看了。”
程誠也跟著笑,手上擦干凈的酒杯被他倒扣在吧臺,
發出清脆的聲響:“擇哥先不要喝酒,我給你煮碗面,加個溏心蛋掂掂肚子再喝。”
陸擇捏著酒杯轉了半圈,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細碎的光,聽了程誠的話,他又把酒放下。
他喉結動了動才把那股子疲憊壓下去:“還是小程會心疼哥,夜美不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真他媽的累。”
話里沒半分抱怨的戾氣,倒像攢了太久的勁兒終于松了絲,連尾音都帶著點虛浮。
沈確把筆往作業上一丟,身體往吧臺邊湊了湊,眼里帶著點促狹的笑,
語氣卻故意說得一本正經:“說說你的酸楚實習經歷,讓我們這倆沒見過世面的,也高興高興。”
話落還不忘朝剛端著面出來的程誠遞了個眼神,像是在邀他一起“看熱鬧”。
帶著幾滴油花的雞蛋面剛端上桌,程誠把筷子擺好,要陸擇快點吃,別餓壞胃了,
陸擇餓壞了,大塊朵頤吃起來,他覺得這大概是他吃過最好吃的雞蛋面。
沈確伸手戳了戳陸擇的胳膊:“你這小臂都能看見骨頭了,金融中心是給你喝西北風當工資?”
陸擇剛夾起一片生菜,聞無奈地笑了笑,
眼底的青黑在暖黃燈光下格外明顯:“上周連續三天熬到凌晨兩點,
就為了核對一組跨境交易數據,差一個小數點都要重新翻幾十頁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