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剛接通,陸晴帶著笑意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哥?這么晚了還不睡,找我,該不會交待喬歡的事吧?”
陸明舟沒繞彎子,指尖還捏著那盒醫用凝膠,語氣比平時溫和些,
卻帶著點不容置疑的認真:“明天早上你扶喬歡下樓時,多留意下她的膝蓋,要是她疼得厲害,別硬撐著。”
“知道啦,”陸晴拖長了語調,故意調侃,“上次寧愿自己打車,都讓司機送女孩回家,
現在又大晚上的特意打電話叮囑,我的哥,你這心思也太明顯了吧?”
陸明舟耳尖微熱,卻沒否認,只繼續說:“我讓人準備了骨頭粥,明天早上會送到宿舍樓下,你到時候幫喬歡拿一下,
就說是食堂剛好有的,別提我。”他怕喬歡又覺得麻煩,特意找了個借口。
“懂懂懂,”陸晴笑得賊兮兮的,“放心吧,保證給你‘神不知鬼不覺’送到。對了哥,我跟你說個事,
今天我扶喬歡的時候,看陸擇那緊張樣,眼睛都快粘喬歡身上了,你可得加把勁啊!”
聽到“陸擇”,陸明舟握著手機的力道緊了緊,眉峰又微微蹙起:“他那邊不用你管,你好好照顧喬歡就行。”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要是陸擇沒輕沒重明天推輪椅時沒注意,讓喬歡磕著碰著,你跟我說。”
“知道啦,你就放心吧!”陸晴應著,又忍不住八卦,“哥,你說你和陸擇,到底誰能先……”
“別瞎猜。”陸明舟打斷她,語氣又恢復了幾分平日的冷靜,“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
掛了電話,陸明舟把醫用凝膠和之前準備的消腫噴霧一起裝進袋子里,放在宿舍門口顯眼的位置。
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陸明舟靠著床頭盯著門口的袋子,指尖無意識地蜷了蜷那里面裝的何止是藥品,還有他藏得小心翼翼的心思,以及不敢說出口的窘迫。
他想起剛搬回來陸宅時,他和陸晴只能縮在房間里,連大聲說話都要斟酌幾分。
“寄人籬下”這四個字,像根細刺,藏在他心里好多年,平時不覺得,可一碰到喬歡,就扎得他心口發疼。
他原來的計劃要變強,等自己有能力了,絕不讓陸晴重蹈媽媽的覆轍。
他要賺足夠多的錢,讓陸晴能自由選擇喜歡的專業、喜歡的工作,甚至喜歡的人,
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不用為了所謂的“家族利益”犧牲自己的幸福。
今年當媽媽踩著高跟鞋、穿著剪裁利落的西裝出現在陸家老宅門口的她
已經成了能在陸氏董事會上據理力爭、把東南亞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條的陸副總。她甚至想要那個位置。
他記得那天那天媽媽拉著他和陸晴的手,語氣堅定:“以前是媽媽沒本事,讓你們受委屈了。
現在媽媽能撐起這個家,你們只管往前沖,想做什么就去做。”
但現在外公病了,陸氏處于內憂外患的關頭,二舅的死……那幕后有只看不到的手,在攪動陸氏的風云。
前兩天視頻通話時,他還看見媽媽眼底藏不住的紅血絲。
媽媽在前面為他遮風擋雨,他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只顧著自己的心意,讓媽媽分心?
他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宿舍樓下空蕩蕩的校道,腦子里亂糟糟的。
一邊是媽媽好不容易撐起的局面,他不能添亂;一邊是想起喬歡時,心底那點藏不住的在意,根本壓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