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炎藝唇邊漾開一抹淺淡的笑意,那笑意卻沒抵達眼底,
她指尖輕輕點了點桌面:“他的心思,說簡單也簡單。
一來,大概是這些年看著我在外面拼殺,終究是覺得對不住我,想給點補償;二來嘛”
她頓了頓,目光掠過窗外沉沉的夜色,語氣平靜卻透著幾分了然:
“你大舅身子不方便,你三舅又是副扶不起的性子,如今陸家這攤子,能挑大梁的也就只有我了。
他是想借我的力撐過這段日子,等把他那些寶貝孫子們扶上馬,自然會讓他們接棒。
說到底,家主的權柄,絕不會落到旁支手里。”
陸明舟捏著文件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節泛白,眉峰擰成個死結:“那……我們在爺爺眼里,難道就只是枚隨時能棄的棋子?”
陸炎藝緩步走到窗邊,月光淌過她的肩頭,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清瘦卻挺拔的影子。
她側過頭看向兒子,眼底的笑意淡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的篤定
“是棋子還是棋手,不取決于他怎么看,而在于我們能握住什么。”
她抬手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過來:“你爺爺心里的那桿秤,向來是偏向男丁的。
但他也拎得清,眼下陸家這局面,能真正扛事的只有我。
他想補償我,是真的;想借我的力撐過這陣子,也是真的。
可這股份握在手里,就是誰也搶不走的底氣,這點假不了。”
“至于你那些表哥表弟們……”陸炎藝輕笑一聲,指尖在窗沿上輕輕叩了叩,“想接棒?先得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若是品行不端,遲早把陸氏拖進泥潭。真要是不合我意,他不是想等過渡期?
那就讓他們慢慢等著,我自會把這段‘過渡’,走成真正屬于我們的路。”
她話鋒一轉,目光落在兒子臉上,語氣認真起來:“明舟,媽媽今天想問問你,拋開別的不說,你自己以后想不想走經商這條路?”
陸明舟沉默片刻,往前湊了湊,附在母親耳邊低聲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陸炎藝聽完,眼中瞬間漾起明亮的笑意,帶著毫不掩飾的贊許:“好,不愧是我的兒子。”
陸明舟望著母親眼底閃爍的光芒,心里豁然開朗,爺爺的棋盤縱然布局精妙,可執棋的人,從來都不必只跟著他的棋路落子。
第二天晚飯,圓桌旁的牛排剛上桌,冒著熱氣,陸炎藝放下刀叉的動作很輕,卻像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湯里。
“我下周就回越南。”她話音剛落,
對面的陸明萱切著牛排的手頓了半秒,隨即若無其事地送進嘴里,嘴角卻悄悄向上挑了挑。
被身旁的母親林云英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下,而她自己端著碗的手指也松開了些,
先前緊抿的嘴角終于舒展開,像是卸下了什么看不見的擔子。
四叔陸沉安沒出聲,笑了笑。
“妹妹要回越南了?”三房的陸炎棋立刻放下紅酒杯,眉頭擰成個疙瘩,語氣里的惋惜快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