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李秀秀站起來幫著翠花收拾碗筷,翠花有點受寵若驚,進了臘月太陽就從西邊出了嗎?
李秀秀不僅第一次上門,竟然還這么客氣。這是在外面受了多少磋磨?
李秀秀嘴很巧,小嘴叭叭叭的,好像之前就跟翠花親密地很,絲毫沒有第一次上門的尷尬,說的都是在南方的見聞,話里話外都是大城市的好,翠花越聽越不對勁,南方這么好,你們不會過完年再跑了吧!
光彩偷偷跟嫂子蛐蛐,“這個寡婦不知安的什么心思,我覺得她還要跑!這是在忽悠咱們呢!”
光景跟光明喝茶,大大咧咧地問:“過完年你們還走嗎?”
光明看一眼李秀秀,“不走了,南方氣候咱適應不了,又潮又濕,一到夏天到處長毛,秀秀一到夏天就長濕疹。”
翠花也覺得李秀秀像是老了很多,很憔悴的樣子,敢情這是一直在生病啊,那還出去干啥,不夠遭罪的。
光景嘆一口氣,“不出去了,明年咱們村也要起大棚了,你看張家莊、胡家,他們玩棚玩得早的,早就成了雙萬元戶了,現在縣里農行給咱有專項貸款,幫著建大棚,一年就能還上,剩下的全是自己賺的,不比外邊掙錢少,何必拋家舍業地出去受那個罪,孩子們也跟著受苦。”
翠花看一眼趴在炕上玩耍的三個孩子,小龍小虎撅著屁股彈玻璃珠,鑫鑫卻側身坐在炕沿,似是在靜靜地聽著大人們的談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孩子心事太重了,也是個可憐的。
幾個大人都順著翠花的視線,看向三個孩子,一時無話。
光明心里一直有個疑問,此時看氣氛好,也就問出來了,“大哥,你這個煉油廠的工作是怎么來的?拿錢買的?”
翠花一聽,立馬坐直了腰桿,光明這是想干什么?
光景暼他一眼,“還記得去北洼出夫時那個李東升嗎?追著叫我大哥那個人,這是他的工作,他身體不好,生病了,干不了重活,于是就讓給我了。我多能干啊,人家廠里一眼就看中了,考察過后就上班了。”
光景絲毫沒有說拿錢這回事,只強調了自己身高力壯以及跟李東升的交情。
光明跟李秀秀交換一下眼神。
自從光景打電話跟他說了自己去煉油廠上班這個事,這兩人心里就一直鼓鼓著這件事,心里隱隱有個期盼,如果能花錢買工作,也就不用背井離鄉去南方討生活了。
可如果這工作是別人讓給他的,就不是拿錢能辦的事情了。
李秀秀還是不死心,“大哥,你在廠里都是干什么,還是掄大鐵鍬嗎?”
光景比劃著:“那是,要出油不得燒鍋爐嗎?天天在車間里干重活,沒日沒夜的。”
翠花撇嘴,凈是胡扯扯,要真是天天這個干法,你能胖一圈?
李秀秀也是不信,但她之前就沒大見過大伯哥,只遠遠見過有點印象,并不知道他到底是胖了還是瘦了。
但光明知道啊,光明看著大哥這滿臉紅光的樣子,屬實不像是吃苦的樣子。
大哥歷來說話滑稽,好開玩笑,這話說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肯定又在忽悠人,但他也沒再說話。
本來就是李秀秀逼著他找出路,他倒沒想過去什么煉油廠,一聽就不是什么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