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律的初試鋒芒,如同一劑強心針,注入了根據地略顯沉悶的氣氛。日軍別動隊因“意外”受挫,暫時解除了根據地外圍的燃眉之急,也讓張主任、趙大虎等人對龍淵那神鬼莫測的能力,有了更深層次、甚至帶點敬畏的認知。然而,龍淵自己卻很清楚,這種觸及規則的力量,消耗是何等巨大。葫蘆空間內,那枚新生的因果律符文黯淡無光,需要時間重新汲取能量,而那團融合了“戲謔”與“信念”的“混沌能量”也幾乎見底,恢復速度遠不如之前單純的“戲謔能量”來得快。
就在龍淵一邊休養恢復,一邊琢磨著如何更高效地積累和運用這種新力量時,來自保定城內“礁石”同志的情報線,再次傳來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由于特高課內部甄別力度空前,“礁石”的活動受到極大限制,傳遞信息變得異常困難和危險。這次送出的,是一條極其簡短、卻意義重大的密電:日軍華北方面軍一位高級參謀長官,將于三日后,親臨保定視察“磐石”計劃進展,并將在駐保日軍軍營內舉行一場小型的“戰地文藝匯演”,以鼓舞因接連怪事而有些低落的士氣。屆時,保定城內多數日軍頭面人物都會出席。
“這是一個機會!”張主任在指揮部內來回踱步,眼神銳利,“如果能在這個場合,給日軍高層一個狠狠的‘下馬威’,不僅能進一步打擊他們的氣焰,或許還能制造更大的混亂,為‘礁石’同志和其他潛伏同志創造活動的空間!”
“可是,軍營守備森嚴,匯演現場更是重中之重,我們的人根本混不進去。”趙大虎眉頭緊鎖,“難道又要靠龍兄弟遠程……”
龍淵沉默著,手指輕輕敲擊桌面。遠程使用因果律?目標太模糊,消耗不起,而且效果難以預測。用之前的“信息干擾”?在眾目睽睽之下,效果有限,最多制造些小混亂,達不到“下馬威”的效果。
他的意識再次沉入葫蘆空間。混沌能量稀薄,因果符文沉寂。唯有那團代表“情報信念”的光團,因接收到新的信息而微微波動,旁邊那團暗沉的“苦難記憶”依舊如亙古頑石。而原本活躍的“戲謔能量”……嗯?
龍淵注意到,那團原本凝練的、內部浮現符文雛形的“戲謔能量”,在經歷了升華融入“混沌能量”后,其核心似乎留下了一點更加純粹、更加本質的……“惡作劇”本源?這點本源雖然微弱,卻異常精純,仿佛剝離了所有雜質,只剩下最原始的、顛覆常理、引人發笑的“概念”本身。
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褻瀆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鉆入龍淵的腦海。
他想起了一個著名的童話——《皇帝的新裝》。那個愚蠢的皇帝,穿著根本不存在的“華服”招搖過市,而所有人因為恐懼和虛榮,都不敢說出真相。
如果……讓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作威作福的日軍高官們,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上演一出屬于他們的“皇帝新裝”呢?
不是用幻術,不是用障眼法,而是用一種更根本的方式——暫時性地、局部地,修改他們身上那身象征權力和軍國主義榮耀的軍服,在絕大多數人認知中的“存在”信息!
讓他們在自以為衣冠楚楚的時候,在部下和同僚面前,實際上卻……“赤誠相見”?
這個念頭是如此荒誕,如此惡毒,又如此……符合葫鬧鬧那看似胡鬧、實則直指本質的行事風格!它打擊的不是肉體,而是最根深蒂固的尊嚴和秩序!
龍淵的心臟砰砰直跳。他能感覺到,胸口那點精純的“惡作劇本源”似乎感應到了他這個瘋狂的想法,開始興奮地躍動起來。它渴望被實現!這不再是簡單的干擾,而是對“認知”和“存在”的一次微小而激烈的篡改!
“或許……我們可以在他們的匯演上,送他們一場別開生面的‘時裝秀’。”龍淵抬起頭,眼中閃爍著近乎危險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張主任和趙大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愕。他們雖然習慣了龍淵的出人意料,但這次的話,依舊讓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時裝秀?”
“對,”龍淵點頭,語氣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一場他們永生難忘的……‘皇帝的新裝’秀。”
……
三日后,保定日軍駐軍軍營。
臨時搭建的舞臺張燈結彩,雖然簡陋,卻也透著一股日軍試圖營造的“昂揚”氣氛。臺下前排,坐著那位從北平來的高級參謀長官,以及保定駐軍的幾位主要將領、特高課負責人(包括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小野毅夫)等頭面人物。后面則是各級軍官和部分“表現優異”的士兵代表。舞臺上,幾個日籍藝伎正在表演著傳統的日本舞蹈,臺下不時響起程式化的掌聲。
一切看起來井然有序,充滿了帝國軍隊的“威嚴”與“紀律”。
龍淵遠在城外,選擇了一處地勢較高的隱蔽點。他盤膝而坐,心神與葫鬧鬧緊密相連。這一次,他不再需要復雜的情報支撐,目標明確——前排那幾位日軍高官身上那筆挺的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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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調動起那點精純而微弱的“惡作劇本源”,將其與葫蘆投影本身那混沌、修改規則的力量相結合。他沒有試圖去剝離或毀壞軍服的實體,那消耗太大且容易察覺。他做的,是更詭譎的一件事——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扭曲和覆蓋掉那幾套軍服在除穿著者自身以外,所有目睹者視覺和認知中的“存在信息”!
換句話說,他讓那幾套軍服,在其他人眼里,暫時“隱形”了!而穿著者自己,由于感官未被干擾,依舊會覺得衣服好好地穿在身上!
這就像是為那幾套軍服,施加了一個針對外部觀察者的、范圍性的“認知濾網”!
這個過程極其耗費心神,那點“惡作劇本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耗著。龍淵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但他咬緊牙關,維持著這個詭異而強大的“效果”。
舞臺上,藝伎的表演還在繼續。臺下前排,那位高級參謀長官似乎對節目很滿意,微微頷首。他習慣性地正了正自己的衣領,動作從容而威嚴。在他自己看來,將官禮服筆挺耀眼,勛章熠熠生輝。
然而,在他側后方坐著的一名大佐眼中,看到的景象卻是——參謀長官閣下,此-->>刻正赤著上身,只穿著一條白色的襯褲,在那里一本正經地正著“并不存在”的衣領!那肥胖的肚腩、稀疏的胸毛,在舞臺燈光的映照下,清晰無比!
這名大佐瞬間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大腦一片空白!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可無論他怎么看,那位尊貴的閣下,就是……沒穿外套!
不僅僅是參謀長官!他下意識地看向旁邊幾位同僚——保定駐軍的司令官、特高課的課長……他們一個個都仿佛剛從澡堂子里出來,有的還穿著底褲,有的甚至連底褲都……若隱若現(取決于龍淵對其軍服不同部分“信息覆蓋”的完整度)!一個個肥瘦不一、形態各異的身體,就那樣毫無遮掩地、嚴肅地坐在象征著權力和地位的前排座椅上!
“這……這……”大佐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響,想說什么,卻完全發不出聲音。巨大的荒謬感和恐懼感淹沒了他!說出去?誰敢說?說了會有什么后果?難道所有人都瘋了?還是……自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