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天被緊急送往后方條件相對好一些的野戰醫院。經過軍醫的全力搶救,他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依舊處于深度昏迷狀態,臉色蒼白,身上插著管子,依靠氧氣和輸液維持著生命體征。
消息傳回,稍稍安撫了一下后方親友幾乎崩潰的情緒,但擔憂依舊像巨石般壓在每個人心頭。傲母在醒來后,不顧一切地想要前往災區看望兒子,被傲父和聞訊趕來的韓老爺子等人苦苦勸住。前線依舊危險,交通不便,她去了反而添亂。韓老爺子動用了所有關系,確保傲天得到最好的治療,并承諾一有穩定消息立刻通知他們。
醫院里,醫護人員都對這位特殊的“小英雄”格外關照。他的事跡已經開始在前線和后方小范圍流傳——一個少年志愿者,提出關鍵建議,舍身救人,甚至得到了張將軍和那位老人的關注。
昏迷中的傲天,意識仿佛沉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之海。冰冷、窒息、無力感包裹著他。但在這片深海之中,又有一點不滅的意志如同微弱的火種,頑強地燃燒著。浴火重生的狀態悄然發揮著作用,他受損的內腑在緩慢修復,耗竭的精力在一點點滋生,那超越常人的精神力量,也在生死邊緣進行著某種難以喻的淬煉和凝聚。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兩天。在一片嘈雜的聲音和身體的劇烈顛簸感中,傲天的意識艱難地從深海浮起。
他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刺目的白光讓他有些不適應。消毒水的味道涌入鼻腔。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簡易的行軍床上,身處一個嘈雜忙碌的大帳篷里,周圍都是受傷的戰士和醫護人員。
“醒了!小英雄醒了!”一個正在給他換藥的小護士驚喜地叫了起來。
很快,醫生趕來檢查了他的情況,松了口氣:“奇跡!真是奇跡!那么重的溺水和力竭,這么快就恢復意識了!小伙子,你命真大!”
傲天虛弱地眨了眨眼,喉嚨干澀得發不出聲音。護士小心地用棉簽蘸水濕潤他的嘴唇。他努力轉動眼球,觀察著周圍。帳篷里滿是傷兵,痛苦的呻吟聲、醫護人員急促的腳步聲、遠處隱約傳來的防洪警報聲……一切都在告訴他,戰斗還在繼續,洪水還未退去!
他的心猛地一緊!張將軍怎么樣了?堤壩守住了嗎?群眾轉移完了嗎?那些犧牲的戰士……尤其是張將軍的兒子……
強烈的焦慮和責任感瞬間驅散了身體的虛弱感。他想開口詢問,卻只能發出嘶啞的氣音。
“你別急,別說話,好好休息。”醫生安撫他,“你立了大功,現在你的任務就是養好身體。”
然而,醫生的話傲天一句也聽不進去。他嘗試動了動手指,還好,雖然無力,但還能動。他又默默運轉了一下內息,發現雖然微弱,但體內那口氣還在,八極拳和太極拳打下的根基正在緩慢地滋養著身體。
浴火重生的狀態下,他的恢復速度遠超常人。
下午,趁著護士換班忙碌的間隙,傲天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艱難地拔掉了手上的輸液針頭。一陣眩暈襲來,他差點摔回床上。他死死撐著床沿,大口喘著氣,額頭上滲出虛弱的冷汗。
休息了幾分鐘,他咬著牙,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挪下床。雙腳落地時,一陣發軟,他幾乎跪倒在地。他扶著床沿、帳篷的支柱,一步一步,像嬰兒學步般,朝著帳篷門口挪去。每一步都耗費著他巨大的力氣,眼前陣陣發黑。
有傷員注意到他,驚訝地想詢問,傲天卻用眼神制止了他們,搖了搖頭,繼續他的“逃亡”。
他不能待在這里!前線還需要人!哪怕他只能搬動一個沙袋,也能貢獻一份力量!更何況,他腦海中那些關于洪水的模糊記憶碎片,或許還能在關鍵時刻起到作用!他無法心安理得地躺在相對安全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