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制片棚像個倒扣的巨型玻璃罩三層樓高的led屏圍出閉環空間屏幕上元宇宙城市的霓虹光影流動落在水泥地上碎成點點光斑晃得人睫毛發沉。綠幕布從棚頂垂落邊緣泛著磨舊的白邊冷調熒光映得每個人臉色都透著青白工作人員穿藍色工服穿梭在軌道攝像機與燈光架之間對講機里的指令混著電流聲此起彼伏有人彎腰調試設備指尖在按鈕上飛快點動有人扛著器材小跑褲腳帶起的風拂動地面線纜。

成彥站在棚中央身上的未來感制服面料硬挺磨得鎖骨微微發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腰間道具槍的塑料扳機指腹反復蹭過粗糙的紋路心里像揣了只亂撞的兔子。眼前只有單調的綠沒有真實的樓宇遮擋沒有行人避讓的慌亂連腳下的地面都平坦得過分遠處led屏上的虛擬街道光影切換太快樓宇輪廓剛在視網膜上成型就被新畫面覆蓋她盯著看了片刻只覺得頭暈目眩連站姿都不自覺晃了晃。

“各部門準備第一條星禾虛擬街道追逐action！”導演喊完場記板“啪”地拍下清脆的聲響刺破棚內的嘈雜。

成彥深吸一口氣胸腔里的空氣帶著器材的金屬味她按照劇本朝著綠幕前方跑腳步落下時卻找不到著力點腳下的水泥地硬邦邦的沒有街道地磚的紋路沒有追逐時該有的急促反饋。她跑著跑著動作就僵了胳膊擺動得像機械臂眼神飄來飄去落在空無一物的綠幕上完全抓不住被追兵緊逼的緊迫感連呼吸都變得刻意。

“停！”導演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無奈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指節泛白“成彥你眼里沒東西！虛擬街道上有飛馳的懸浮車有躲閃的路人還有身后緊追的殺手你得對著空氣演出來！”

成彥猛地剎住腳胸口劇烈起伏臉頰燙得能燒起來耳尖紅得透亮連脖頸都泛著淡淡的粉色。她攥緊拳頭指甲嵌進掌心帶來一絲刺痛心里又急又沮喪剛才跑的時候腦子里一片空白只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在空地上瞎跑完全找不到星禾那種絕境中求生的狠勁。“對不起導演我再調整一下再來一次。”

“別急先看看分鏡。”攝影指導快步走過來手里的平板電腦屏幕亮著他指尖點在虛擬場景圖上“你看這里跑到第三個標記點要急剎身體往左側傾避開迎面來的激光led屏會同步出紅光你得盯著光的軌跡反應就像真有子彈擦著耳邊飛過。”

成彥點點頭視線死死盯著平板上的分鏡努力在腦子里構建畫面可視線一離開屏幕面對空蕩蕩的綠幕那種空洞感又涌了上來。第二次拍攝她刻意盯著地面的標記點跑到轉角時急剎車腳下打滑差點摔個趔趄下意識伸手扶住空氣躲子彈的動作慢了半拍剛好和led屏上的紅光錯開畫面顯得格外滑稽。

“我的天這虛擬制片簡直是渡劫！”場邊傳來林曉的抱怨她剛拍完虛擬飛行戲正揉著發酸的腿眉頭皺得緊緊的眼底帶著疲憊“對著綠幕演就算了led屏的光晃得我眼睛疼剛才差點把虛擬飛行器當成真的抬腳就踩空差點摔個狗吃屎！”

成彥心里更不是滋味指尖摳著道具槍的扳機指節泛白。她知道林曉說的是實話實景拍攝時能摸到真實的道具能看到對手演員的表情情緒自然而然就代入了可在這里所有的一切都要靠想象led屏的光影再逼真也抵不上真實場景的沖擊稍微分心就容易出戲。

“第三次action！”

成彥咬著下唇口腔里泛起淡淡的血腥味她深吸一口氣跑起來時故意讓視線鎖定led屏上虛擬追兵的影子腦子里一遍遍回放劇本：星禾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手里的元宇宙核心數據是唯一的希望身后的追殺者步步緊逼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條。她的腳步漸漸加快腳掌落地時帶著力度身體微微前傾雙臂自然擺動跑到轉角時猛地側身肩膀收緊手肘微微抬起眼神里閃過一絲驚慌剛好避開led屏上飛過來的紅色激光甚至能感覺到光影掠過皮膚的灼熱感。

“很好！就是這個狀態！”導演的聲音透過對講機傳來帶著難掩的興奮。

可就在她準備抬腳跳上虛擬飛行器時led屏突然閃了一下原本流暢的虛擬場景瞬間卡住變成一片雜亂的色塊紅光和藍光攪在一起刺眼得很。成彥的動作停在半空一只腳懸著姿勢尷尬得不行她愣在原地不知道該繼續還是停下臉頰又開始發燙。

“怎么回事？！”導演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他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語氣里滿是火氣“技術組搞什么名堂？”

技術總監滿頭大汗地跑過來額前的頭發被汗水粘住手里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著密密麻麻的代碼指尖飛快地敲擊著鍵盤聲音都帶著顫音：“導演是實時渲染服務器出了故障正在重啟馬上馬上就能好再給兩分鐘！”

“馬上是多久？”導演的聲音拔高手里的劇本卷成一團“已經ng三次了演員狀態剛找回來別掉鏈子！”

成彥走到場邊小雨趕緊遞上溫水和毛巾指尖碰到她的手時嚇了一跳：“彥姐你手怎么這么冰？剛才跑得太急臉都紅透了快擦擦汗。”

成彥接過水杯冰涼的杯壁貼著掌心稍微平復了心里的焦躁她喝了一小口水順著喉嚨滑下帶來一絲涼意。“沒事就是有點不適應。”她看著遠處技術團隊忙碌的身影心里忍不住吐槽這虛擬制片看著高科技沒想到這么嬌貴動不動就出故障比在山里拍外景應對暴雨雷電還讓人頭大。

“第一次接觸虛擬制片這樣已經很不錯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成彥轉頭看到老周慢悠悠地走過來他手里拿著個印著松鶴圖案的保溫杯手指摩挲著杯身臉上帶著和善的笑“我第一次拍的時候對著綠幕演了八遍才過比你還慘最后導演都快放棄我了。”

成彥被他逗笑心里的沮喪少了點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周老師您是怎么適應的？我總覺得眼前空落落的找不到著力點演著演著就慌了。”

“靠想象還有信。”老周喝了口茶熱氣從杯口冒出他指了指led屏“你看這屏雖然是虛擬的但光影色彩都是按真實場景調的你把它當成真的環境眼睛跟著光影走心里想著角色的處境慢慢就代入了。”他頓了頓伸手比劃了一下“比如剛才你躲子彈眼神很到位就是身體還不夠放松虛擬場景里的動作既要真實又要稍微夸張一點不然拍出來會顯得僵硬像提線木偶。”

成彥點點頭把他的話記在心里她試著活動了一下肩膀做了幾個深呼吸讓緊繃的肌肉放松下來視線落在正在重啟的led屏上腦子里回想剛才的表演確實因為太緊張身體繃得太緊動作都顯得刻意。

“服務器好了！導演可以重新開始了！”技術總監的聲音帶著如釋重負的感覺。

導演點點頭對著對講機喊：“各部門準備第四次action！”

成彥再次站到綠幕中央這次她沒有一開始就想著表演而是先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回憶星禾的處境：孤獨絕望但又帶著一絲不甘手里的核心數據關系著很多人的命運她必須活下去。再睜開眼時她的眼神變了不再是之前的迷茫而是充滿了堅定和警惕瞳孔微微收縮視線緊緊盯著led屏。

她跑起來腳步輕快卻沉穩腳掌落地時輕重有致身體隨著led屏上的虛擬地形微微起伏遇到虛擬障礙物時靈活地側身躲開手臂自然擺動眼神時不時瞟向身后仿佛真的有追兵在緊追不舍。led屏上的光影實時變化紅色的激光在她身邊飛過藍色的虛擬樓宇快速后退她的呼吸節奏跟著劇情走跑的時候胸口起伏躲子彈時屏住呼吸表演和虛擬場景完美契合。

“漂亮！保持住！”導演忍不住喊了一聲手里的劇本都忘了捏。

可就在劇情推進到星禾跳上虛擬飛行器時意外又發生了。飾演追兵的男演員因為太專注于追趕的表情沒看清led屏上的虛擬臺階腳下一滑身體往前傾差點撞到成彥。成彥反應快下意識地伸手扶了他一把指尖碰到他的胳膊感受到他肌肉的僵硬但自己的動作也被打斷拍攝再次暫停。

“你怎么回事？！”導演的火氣又上來了聲音都帶著顫音“說了多少遍看led屏的標記跟著標記走眼睛別光盯著演員要看路！”

男演員臉色通紅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他攥緊拳頭手指關節泛白連忙彎腰道歉：“對不起導演我剛才太專注于表情了沒注意看標記下次一定注意。”

“算了算了再來一次。”導演擺擺手語氣里滿是無奈又帶著點妥協“大家都集中注意力別再出岔子了爭取這條過！”

成彥拍了拍男演員的肩膀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小聲說：“沒事下次我們配合好你盯著屏我跑慢一點給你留反應時間。”

男演員抬起頭眼里滿是感激連忙點點頭：“謝謝彥姐這次我一定注意。”

第五次拍攝所有人都格外專注。成彥按照老周說的放松身體眼神緊緊盯著led屏表演越來越自然。她跑向虛擬飛行器時腳步放慢了一點給男演員留足反應時間跳上飛行器時動作流暢膝蓋微微彎曲身體前傾眼神里閃過一絲欣慰緊接著飛行器啟動led屏上的虛擬場景快速后退她的頭發被吹風機吹起發絲拂過臉頰臉上露出堅定的笑容完美詮釋了星禾暫時擺脫追兵的輕松。

“過了！”導演喊完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他抬手鼓掌“太好了這條完美過了！”

棚里響起一陣輕微的歡呼工作人員都松了口氣有人抬手擦汗有人互相擊掌。成彥走下場小雨趕緊遞上毛巾笑著說：“彥姐你太棒了！剛才那段表演簡直絕了尤其是躲子彈的時候我都跟著緊張了！”

成彥擦了擦額頭的汗毛巾吸走汗水帶來一絲清涼她嘴角揚起一抹疲憊卻滿足的笑容：“終于過了累死我了。”她看著led屏上回放的片段心里滿是成就感剛才的挫敗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對虛擬制片的好奇和信心原來只要找對方法對著綠幕也能演得很投入。

“成彥表現不錯。”顧懷安的聲音從棚門口傳來他穿著一身黑色休閑裝身形挺拔手里拿著個文件夾腳步沉穩地走過來鞋底踩在地面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成彥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剛才的疲憊好像瞬間消失了大半她站直身體嘴角的笑容也變得更燦爛了：“你怎么來了？今天不忙嗎？”

“來看看你們的拍攝進度。”顧懷安走到她身邊遞上一份文件指尖碰到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微涼“這是虛擬制片的補充方案技術部優化了led屏的渲染速度后面拍攝會更順暢不容易卡頓。”他的目光落在她汗濕的額發上幾縷頭發粘在額頭上顯得有些狼狽他下意識地抬手想幫她撥開手指伸到一半又想起這是在片場周圍都是工作人員動作頓了頓轉而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巾遞到她面前“擦擦汗別著涼了棚里空調涼。”

成彥接過紙巾指尖碰到他的手指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臉頰微微發燙她快速擦了擦額頭的汗把紙巾攥在手里心里暖暖的。她能感覺到顧懷安的目光里滿是關心這種無聲的支持讓她更有動力了好像再難的挑戰都能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