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鏡攝影棚的燈烤得人臉發疼三盞聚光燈的光疊在一塊把臨時搭的“宮殿”布景照得發亮紅綢簾垂在兩側綢子上的金線繡紋磨得發舊風從棚頂通風口漏進來掀得簾子邊角打卷像剛燒起來又被按下去的火苗成彥攥著母親的銅頂針藏在藍布衫口袋里指尖沾了點汗把頂針內側磨亮的“蘇”字浸得更滑她悄悄蹭了蹭褲縫想擦去汗卻越蹭越慌直到摸到補丁的針腳才慢慢穩住呼吸
“下一個成彥”場記板“啪”地響了聲穿黑t恤的場務探出頭t恤領口沾著圈咖啡漬說話時喉結上下滾了滾這一上午試了28個人他的嗓子早啞了導演張默坐在監視器后手里的煙燒到濾嘴灰掉在劇本上他也沒擦指節夾煙的地方泛著黃指甲縫里還沾著點煙油連老戲骨李雪健都靠在椅背上手指捏著眉心眼尾的皺紋擠在一塊顯然沒碰到合意的
成彥往里走時瞥見候場椅上還坐著個眼熟的流量小花林薇薇正對著小鏡子補口紅口紅膏體蹭到唇角她皺著眉用指腹擦動作又急又狠看見成彥她翻了個白眼眼尾的亮片眼影晃了晃嘴型對著助理嘀咕“非科班還穿破布衫博同情真當導演眼瞎”助理趕緊遞過杯冰美式手還在抖杯壁的水珠滴在林薇薇的高定裙擺上她立馬彈起來抬腳踢了踢助理的鞋跟“這都能灑笨死了我這裙子抵你三個月工資”助理低下頭手指攥著杯柄指節發白
攝影棚中央張默盯著監視器屏幕上還停著上一個試鏡者的畫面女生演“登基”時笑得太僵像貼了層假臉制片人王姐湊過去手里的劇本捏得發皺手指把“投資方”三個字都按出了印“張導再不行就只能考慮林薇薇了投資方那邊每小時都在催說再不定人就撤資”張默沒吭聲指了指布景煙蒂從指尖掉下來砸在地上的聲音很輕“開始吧登基對峙那段李老師陪你搭戲”
成彥走到“龍椅”前沒急著開口先抬手理了理藍布衫的袖口那是母親縫的補丁邊角磨得軟了線頭上還沾著點當年的繡線渣她指尖捏著袖口像捏著十年前在工坊廢墟里撿的繡針指尖微微發顫然后她悄悄踮了踮腳又慢慢站穩像小時候母親教她繡大件時讓她先站穩再下針突然抬頭眼神里的怯意瞬間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冷硬的光她盯著“李雪健”飾演的權臣聲音不高卻扎耳朵“你說我不配坐這龍椅那你告訴我誰配是貪贓枉法的你還是躲在后面操縱的外戚”
李雪健愣了下沒按劇本接詞他抬手理了理袖口棉布的褶皺堆在手腕說話時帶著點剛喝的茶味“陛下別忘了你的皇位是踩著你兄長的血來的”這是即興加的戲試鏡這么久還沒人能接得住他的臨場發揮他盯著成彥的眼睛眼神從平和慢慢變銳利像在試探她的底
成彥沒慌反而往后退了半步后背貼在“龍椅”扶手上木頭的涼意透過布衫傳過來她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銅頂針指尖一攥頂針硌得指腹發疼心里卻突然亮堂了——母親當年繡錯了花樣從不說慌拆了重繡就是她抬眼盯著李雪健的眼睛瞳孔微微收縮“我兄長的血是流在護國安邦的戰場上不是流在你爭權奪利的陰謀里”她頓了頓眼神掃過布景上的龍紋龍鱗的漆皮掉了塊露出里面的木板突然提高聲調“我從泥里爬起來不是為了讓你們再把我推下去更不是為了讓這江山再爛在你們手里”說這話時她的手在身側攥成了拳藍布衫的袖口繃得緊補丁的針腳都露了出來指關節泛著白
監視器后面張默手里的煙“啪嗒”掉在地上他猛地直起身膝蓋“咔”地響了聲湊近屏幕時頭發垂下來遮住了半張臉連呼吸都放輕了王姐也忘了催她往前湊了湊頭發絲垂在監視器上手指點了點屏幕上成彥的臉“你看她的眼角紅了卻沒掉眼淚這股勁比林薇薇哭花了妝還管用”特寫鏡頭里成彥的下頜線繃得緊連咬肌都在輕微顫動那股“輸得起卻不服輸”的勁像從骨頭里透出來的
“停!”張默突然喊了聲成彥愣了下以為自己演砸了口袋里的銅頂針攥得更緊指節都泛了白手心的汗把頂針浸得發涼沒成想張默快步走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輕不重指節因為用力泛著紅“你剛才摸袖口那下是即興的”不是問句是肯定
成彥點點頭聲音有點發緊喉嚨里像卡了點東西“我媽以前繡活緊張了就會摸袖口的補丁她說摸著手就不抖了我……”
“太好了!”張默打斷她指著監視器手指點在屏幕上成彥的袖口處“你知道嗎試鏡的29個人里只有你把‘女帝’的‘根’演出來了她們演的是‘登基’你演的是‘從泥里站起來的登基’”他回頭喊王姐聲音比剛才亮了不少“你看她的微表情眼神從怯到硬的轉變還有摸袖口那下不是演的是帶了真東西的這就是我要的‘有血有肉’”他彎腰撿煙時膝蓋又響了聲煙蒂已經碾得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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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健也走過來拍了拍成彥的肩膀力道剛好能讓她感覺到暖意他袖口的棉布蹭到成-->>彥的胳膊帶著點柔軟“小姑娘有靈氣剛才接我那茬時眼神沒飄這很難得”他笑了笑眼尾的皺紋舒展開帶著點慈祥“很多科班出身的一碰到即興就慌了神要么忘詞要么亂加動作你倒穩像繡活時扎準了針腳”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點“我剛才加戲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扛住畢竟‘女帝’這角色沒點真經歷撐不起那份韌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