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工作室的深夜裹著暖黃的燈暈,窗臺上的梔子落了片花瓣在成彥手邊的銅制拓刀上——那是母親生前常用的老工具,刀身刻著淺淡的梔子紋,握柄處被摩挲得發亮,還留著母親當年拓片時蹭的墨漬,成彥指尖輕輕碰上去,能摸到細微的凹凸,像母親留在上面的指紋。長桌正中央攤著母親的非遺劇本大綱,紙頁泛黃得發脆,邊角被翻得卷了邊,“梔子紋樣應用”旁母親用紅筆改的三次批注,最后一次的字跡歪歪扭扭,是化療后手抖著寫的,紅墨水暈開的痕跡里,還能看見沒干時蹭的指印。
長桌另一端的陸巖剛坐下,黑色公文包“咚”地磕在桌角,金屬搭扣撞出清脆的響。他慌忙去扶,包里掉出的朝露影視財報滑到地上,封面的咖啡漬暈成不規則的圓——是他路上趕時間,把美式灑在上面的,現在還帶著點黏手的潮意。他彎腰撿起來,指尖在“優質項目儲備”欄上反復蹭,熒光筆圈的三圈顏色深淺不一,最里面那圈幾乎把“非遺題材劇本3個”的字都蓋沒了。
“成彥,別繞彎子了。”陸巖把財報推過去時,手指還在無意識地整理領帶——那領帶是深灰色的,領口處沾了根細小的梔子絨毛,不知是剛才進門時蹭到的,還是從皇朝那邊帶回來的。他推過來杯涼透的美式,杯壁凝的水珠滴在財報“1.8億售價”上,暈開的水痕剛好把“比估值低3000萬”的小字泡得發皺,“我托律所的老吳查了,皇朝現在被信托公司追著還2.3億貸款,利息每天滾5萬,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朝露是他們手里最值錢的‘籌碼’,卻被列在‘可售清單’榜首,要價1.8億,比行業估值的2.1億低了整整3000萬,這明顯是‘割肉甩賣’。”
成彥的指尖從拓刀移到劇本大綱上,紅筆批注的“要讓非遺活在故事里”旁,母親還畫了個小梔子,花瓣歪歪的,像在笑。她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攥著她的手說的話:“丫頭,媽走后,你要是拿不準主意,就摸摸這拓刀,想想咱們拓片時的規矩——要穩,要真,別被虛頭巴腦的東西晃了眼。”心里像被溫水浸過,酸澀又踏實,她把拓刀往陸巖那邊推了推,刀身的梔子紋對著財報:“你是說,我們反向收購朝露?”
“不然等著林國雄把你當‘非遺提款機’?”陸巖靠在椅背上,手指敲桌沿的節奏突然亂了半拍——他提到林國雄時,眼神飛快地瞟了眼門口,又趕緊收回,指尖捏了捏財報的邊角,“他用金石資本當幌子,上周還讓手下去找張師傅,說‘只要脫離星耀,每年給200萬研發費’,張師傅當場就把人趕出去了。”他頓了頓,聲音壓得低了些,“要是等他把你們的傳承人資源撬走,星耀遲早成他的‘非遺代工廠’。朝露有現成的非遺劇本,還有老陳導演——就是去年跟你合作《暗夜行者》的那個,他早就不想跟皇朝干了,說‘再拍爛片就砸了自己的招牌’。”
“行業冷知識啊姐!”抱著包凍干山楂湊過來的小夏突然插嘴,山楂渣粘在嘴角,她用手背蹭了蹭,把手機屏幕懟到成彥面前——是她剛截的“影視反向收購評分表”,“你看,收購能不能成,得看‘ip+團隊+版權’三項分,咱們有nft(ip分92),朝露有老陳團隊(團隊分88)和3個非遺劇本(版權分90),三項加起來270分,超250分就是‘黃金收購組合’,失敗率不到5%!比我上次考駕照科二還穩!”她突然皺起眉,手指在財務報表上劃來劃去,“但咱們賬上只有5000萬流動資金,還差1.3億呢!總不能把‘星火’nft拆了賣吧?上次有粉絲說‘這nft是我跟我媽一起搶的,拆了我媽得跟我急’!”
顧懷安推門進來時,手里攥著的nft質押方案還帶著印刷廠的墨香,另一只手拎著個保溫袋,里面是給成彥熱的牛奶——知道她熬夜容易胃寒,特意從家里廚房帶的,杯壁還貼著張便簽:“記得熱著喝,別像上次那樣涼了胃。”他把方案放在成彥面前,指尖在“星火nft估值1.2億”上停了停,指節處的薄繭蹭過紙頁——是這些天調試nft互動設備磨出來的,“不用拆賣。我問了銀行文創貸的李經理,‘星火’作為頭部非遺衍生ip,質押率能到60%,能貸7200萬,年利率4.8%,比普通影視ip的6.5%低近兩成。”
成彥捏著牛奶杯,溫熱的觸感從掌心傳到心口,卻沒壓下心里的慌。她翻開質押方案,“需提供非遺傳承人聯名擔保”的條款用紅筆標著,突然想起昨天張師傅在視頻里說的:“成丫頭,這nft不是數字,是咱們非遺的根,押出去可以,但不能丟了根。”指尖在條款上反復摩挲,紙角被捏出深深的褶皺:“懷安哥,要是質押后……咱們還不上貸款,‘星火’會被銀行收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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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顧懷安把風險報告推過來,上面貼著銀行的回復函,“我跟李經理談好了,用朝露的劇本收益權做‘二次擔保’——要是‘星火’月收入低于100萬,就從劇本預售款里扣,而且朝露的老陳團隊已經簽了‘留任意向書’,85%的核心成員都愿意留下,包括老陳導演、編劇小蘇,還有攝影老張,他們跟皇朝鬧了半年矛盾,早就想找個能做非遺內容的公司。”他頓了頓,指尖點在“團隊穩定性評估”欄,“行業里收購影視公司,團隊留任率超80%就能降低70%的整合風險,咱們這85%,比行業均值65%高了整整20個點,算是‘安全墊’里的安全墊。”
“還有個更絕的!”陸巖突然拍了下桌子,財報上的咖啡漬又暈開一圈,他從公文包里掏出個牛皮紙袋,里面裝著朝露的版權清單,“朝露的版權庫里藏著3個老非遺版權,是十年前從民間買的——有個拓片版權,是清朝光緒年間的老匠人傳下來的,上面的技法跟張師傅現在用的一模一樣,皇朝嫌‘太老了沒人看’,壓在庫里沒動,現在估值至少5000萬!要是咱們收購了,直接把老拓片做成nft,跟‘星火’的現代拓片做個‘古今對話’系列,上次我跟老陳聊,他說這題材能拍個短片,播放量絕對破億!”
小夏突然停下嚼山楂的動作,腮幫子還鼓著,就慌忙掏出手機翻微博:“等等!我剛刷到個財經博主的爆料,評論區有個匿名用戶說‘皇朝下周一辦朝露的版權變更,把核心劇本轉到母公司’!”她把手機遞過來,屏幕上的匿名評論還帶著“已讀”的標識,“這用戶頭像還是皇朝法務部的logo!肯定是內部人漏的!要是下周一變更,咱們就算簽了收購協議,也只能買個空殼子-->>!”
成彥的指尖猛地攥緊銅制拓刀,刀身的梔子紋硌得掌心生疼。她低頭看著母親的劇本大綱,紅筆批注的“細節定成敗”像在眼前晃——林國雄果然沒那么容易認輸,想在收購前掏空朝露的“家底”。“陸巖,版權變更需要什么流程?有沒有辦法攔一下?”她聲音里帶著點急,卻沒亂了陣腳,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拓刀的握柄,那是母親教她的“定心小動作”。
陸巖趕緊掏出手機給律所的老吳打電話,手指捏緊手機,指節泛白,連說話都帶著顫音:“老吳!朝露的版權變更……能不能申請異議?……什么?工商變更要7天,公示3天,異議期只有5天?……好,我知道了!”掛了電話,他偷偷擦了擦額角的汗,把手機往桌角挪了挪,像是怕別人看到通話記錄,“還好……異議期有5天,加上工商變更的7天,咱們總共12天窗口期!要是12天內沒簽收購協議,版權就真的轉走了!”
“還有個麻煩事!”小夏突然跳起來,凍干山楂撒了兩顆在桌上,“財務姐剛發語音說,質押需要非遺傳承人簽字確認,張師傅現在在山里帶徒弟,手機沒信號,只能打衛星電話!我剛才打了三次都沒通,要是明天再聯系不上,質押審批就趕不上了!”
成彥心里咯噔一下,剛要說話,顧懷安就掏出手機:“我聯系上張師傅的徒弟小磊了,他說張師傅明天中午會到山腳下的信號塔附近,到時候我讓他用衛星電話跟銀行視頻簽字。”他頓了頓,把手機屏幕轉向成彥,上面是小磊發的定位,“而且我跟銀行說好了,只要傳承人視頻確認,質押審批3天內就能下來,不會耽誤收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