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鳳棲梧桐血宮廷(柒)
    partseven:親子入棋局權欲噬骨血(上)
    書接上回!
    中秋方過,鄴城的暑氣卻未全消。
    清晨的露水尚未全干,在朝陽下閃爍著晶瑩的光澤。
    昭陽殿四周的梧桐葉片,開始泛黃,偶有幾片早凋的葉子打著旋兒飄落,在漢白玉臺階上鋪成零星的金色。陸令萱獨自站在廊下,望著天際南飛的雁群出神。
    她手中摩挲著一封剛從宮外遞來的密信,信紙已被她反復展閱得有些發軟。
    “母親!”
    一個略帶沙啞的嗓音自身后響起,打斷了她的沉思。陸令萱迅速將信箋收入袖中,轉身時臉上已換上慈母的溫婉笑顏。
    只見陸子謙大步流星地穿過庭院走來,十六歲的少年郎穿著一身過于華麗的絳紫色錦袍,腰束鑲玉革帶,發髻上別著一支價值不菲的羊脂玉簪,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紈绔子弟的張揚。
    他行走時帶著一陣風,袍角翻飛,腰間佩玉叮當作響。
    “又在宮中胡鬧了”?陸令萱嗔怪地替他整理微皺的衣領,目光卻敏銳地捕捉到他頸間一抹可疑的胭脂痕跡,以及袖口沾染的些許酒漬。她心中暗嘆,這孩子越發不知收斂了。
    陸子謙滿不在乎地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不過是與幾位世子在蹴鞠場切磋了一番。母親這般急著喚我入宮,所為何事?”他說著,隨手從旁邊的果盤里拈起一顆葡萄丟進嘴里。
    陸令萱引著他走進內室,示意宮女放下珠簾,這才正色道:“太后已經準了,讓你進宮任侍中一職。”
    “侍中?”陸子謙先是一愣,葡萄籽卡在了喉間,嗆得他連咳數聲。待緩過氣來,他喜形于色地抓住母親的手臂,不停地搖晃。“這可是三品要職!掌宮禁機要,參與朝政!母親果然神通廣大!”
    “莫要高興得太早,一入宮門深似海。”陸令萱神色凝重,輕輕掙脫他的手,緩緩走到窗前,將支摘窗合上一半,室內的光線頓時暗淡下來。
    “這位置多少人盯著,你年紀尚輕,資歷不足,朝中不知多少雙眼睛等著挑你的錯處。斛律光那幾個老臣,昨日還在朝堂上說你‘年少輕狂,不堪重任’。”
    陸子謙不以為然地擺擺手,一屁股坐在鋪著錦墊的檀木椅上,翹起二郎腿,說道:“有母親在,還怕這些?再說了,朝著大臣諳熟的也不少,前日還在一起飲酒呢!”
    “糊涂!”陸令萱厲聲喝斥,見兒子嚇得一顫,手中的茶盞險些打翻,又緩下語氣,“你當這朝堂是什么地方?一步行差踏錯,就是萬劫不復。為娘在宮中經營這些年,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方才有了今日。”
    她走到博古架前,指尖輕輕撫過一架古琴的琴弦,發出幾聲零落的音調:“今日召你入宮,是要你見一個人。”
    話音未落,珠簾輕響,一陣淡淡的茉莉香隨風飄入。一名身著鵝黃色宮裝的少女翩然而入,她梳著精致的雙環髻,發間點綴著細小的珍珠,行走時裙裾輕擺,宛如初春的嫩柳。
    陸子謙頓時看得癡了。這少女不過二八年華,生得明眸皓齒,尤其那一雙含情目,顧盼間自帶三分嬌媚。她微微垂首,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頸,姿態優雅得體。
    “這是你表妹,元氏。”陸令萱的聲音,將他的神思拉回,“你元家表叔日前升任吏部侍郎,往后在朝中也能照應你一二,你可要好生待人家。”
    陸子謙這才明白母親的用意,心中頓時涌起一股說不清的莫名煩躁。自從十三歲那年他被母親尋回,讀什么書、習什么武、交什么朋友,無一不是母親精心規劃。如今,連婚事也要被拿來當作交易的籌碼,這讓他胸口發悶,幾乎喘不過氣來。
    元氏嬌羞地行禮告退后,陸子謙終于忍不住發作:“母親!這朝中任職也就罷了,-->>為何連我的婚事也要插手?您明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