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喬聞,心中了然。
她緩緩搖動團扇,目光沉靜如水:“原來如此。難怪仲謀如此焦灼。”她深知夫君脾性,平日決斷尚可,一旦遇上這等關乎顏面、又需急智應變的局面,那深入骨髓的“選擇之癥”便會發作,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捆住了手腳,動彈不得。
小喬卻無半分的憂色,纖纖玉指,托著香腮,張大了眼睛,眼波流轉間盡是得意的神情:“不過阿姊,你可知那曹操在戰書里還提了什么?”
她故意賣個關子,見大喬望來,才掩口輕笑,“他竟說什么‘久慕江東二喬顏色,尤念小喬夫人風姿,若得勝,愿以銅雀臺金屋貯之’!哈哈,連曹操那等人物都曉得我的美名啦!看來我這‘江東第一姝’的名號,怕是要傳到許都去嘍!”
她挺直了腰身,下巴微揚,像只驕傲的孔雀,渾然不覺這語背后的兇險。大喬心頭卻是一凜,如同被冰水澆過。關于曹操的野心與暴戾,她是早有耳聞。這輕飄飄的一句“金屋貯之”,背后定是百萬虎狼之師枕戈待旦的殺機!
她看著妹妹天真嬌憨、只知為“美名遠播”而沾沾自喜的單純模樣,一股寒意夾雜著沉重的憂慮漫上心頭。這亂世的紅顏,命若飄萍無寄,哪里是值得炫耀的資本?
“小妹!”大喬的聲音陡然嚴厲了幾分,團扇在掌心輕輕那么一合,“休得胡!曹操狼子野心,豈是慕你顏色?此乃赤裸裸的羞辱與挑釁!他視江東無人,視我姐妹如玩物!”
小喬被姐姐驟然嚴肅的語氣嚇了一跳,嘟囔道:“阿姊何必如此認真……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但見大喬神色凝重,不似玩笑,那點得意也漸漸淡了。
大喬不再看她,目光投向書房的方向,孫權那困獸般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她深吸一口氣,胸中一股久違的、屬于喬家長女的剛烈之氣勃然而生。
什么詩書禮儀,什么溫良恭儉,在赤裸裸的掠奪與欺凌面前,皆是虛妄!她猛地站起身,素雅的裙裾在風中劃出一道決然的弧線,帶著犀利的破風之聲。
“仲謀此癥,遇急則亂。那曹操擺明了是個死局!”大喬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金玉擲地,帶著破釜沉舟的冷冽,“下棋?九死一生是虛,十死無生是真!既如此,還下什么勞什子的棋!”
她眸中銳光一閃,如同出鞘的利劍。
“棋盤之內贏不了,那便……掀了這棋桌!在棋盤之外,跟他真刀真槍地打一場!打得他滿地找牙,看他還敢不敢輕薄我們這些江東女子,覬覦我姐妹顏色!”話音落處,廊下微風卷起幾片落花,旋舞著,墜入塵埃。
此刻,四周靜寂,悄然無聲!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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