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綠茵照妖鏡（伍）

partfive：下半場之風云變

中場哨響，如同按下了暫停鍵，將“臨門一腳”大球場內光怪陸離的魔幻戰場暫時凍結。然而，這短暫的喘息，非但未能平息波濤洶涌的暗流，反而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醞釀著更徹底、更癲狂的大亂斗。硝煙味、酒氣、泥土的腥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混雜在灼熱的空氣中，沉甸甸地壓在數萬看客心頭。

“梁山精神康復隊”的休息棚里，氣氛降至冰點。宋江癱坐在行軍床上，鼻梁紅腫，臉上糊著干涸的血跡和塵土，眼神空洞地望著棚頂的綠麻布，那綠油油的顏色罩在腦門上，像極了婆娘曾經給他戴的綠帽子。想到這里，他差點把手中那個空了大半的軍用水壺，當作婆娘的器物來捏了。

“宋……宋隊，喝口水？”一個隊員戰戰兢兢遞上水碗。

宋江緩過神來，機械地接過，剛要灌下。

“嗤……”

一聲極其輕微、卻帶著刻骨怨毒與無盡嘲諷的冷笑，仿佛貼著宋江的耳根響起！那聲音陰冷滑膩，如同毒蛇的信子舔過脊背！

“宋押司……哦不，宋隊長……射門軟趴趴。果然真是器小活兒差……連個球門都射不穿，也怪不得我，當年要背著你去找張文遠尋舒服……咯咯咯……”

“閻婆惜！”宋江渾身劇震，如同被高壓電流擊中！

手中的水碗“啪嚓”摔得粉碎！他猛地抬頭，目眥欲裂！棚內昏暗的光線下，一個穿著水紅色衫子、披頭散發、面色青白浮腫的女鬼虛影，正倚在門框邊，捂著嘴，發出無聲卻令人毛骨悚然的譏笑！那怨毒的眼神，直勾勾地刺向宋江的下三路！

“臭婊子！！我殺了你……！！！”

積壓了半生的屈辱、恐懼、對命運不公的滔天怨憤，在這一刻被閻婆惜的厲鬼嘲諷徹底點燃、引爆！宋江徹底瘋了！他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野獸般咆哮，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恐懼都被這極致的羞辱燒成了灰燼！他像一顆被點燃的人肉炸彈，紅著眼，不管不顧地沖出休息棚，如同蠻牛般撞開擋路的隊員，沖向球場！

下半場剛開始，球權恰在“梁山隊”腳下。一名隊員看到隊長狀若瘋魔地沖進場內，下意識將球傳了過去。

“滾開！都給我滾開！”宋江嘶吼著，帶著一股毀天滅地的狂暴氣勢，根本不看球門方向，也不看任何隊友對手，眼中只有那無盡的屈辱和需要宣泄的毀滅欲！他掄起右腳，用盡畢生力氣，對著滾來的皮球，狠狠一腳爆抽！

這一腳，蘊含著他被閻婆惜背叛的恨，被郝思文冤魂糾纏的懼，被命運捉弄的不甘！球化作一道肉眼難以捕捉的殘影，撕裂空氣，發出恐怖的尖嘯！它沒有飛向球門，而是像一枚出膛的炮彈，直直轟向正背對著這邊、準備吹罰一個越位的主裁判崔鈺！

“噗嗤！”

一聲令人牙酸的、血肉被暴力貫穿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