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如同又一枚重磅炸彈,精準地投在了孫振華和孫春華的心湖里。
舅舅猛地一顫,仿佛被什么東西燙了一下,古銅色的臉上肌肉抽動,嘴唇哆嗦著,一時竟發不出聲音,只是用那雙驟然亮起復雜光芒的眼睛,死死盯著外甥。
表哥更是“嚯”地一下站了起來,由于動作太猛,身后的馬扎都被帶倒了,發出“哐當”一聲脆響,在這極靜的院子里顯得格外刺耳。
他胸膛劇烈起伏著,雙手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張了張嘴,卻只吐出幾個氣音:“我……我……”
去城里上班?這對于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人來說,簡直是鯉魚跳龍門般的蛻變!
巨大的誘惑和突如其來的可能性,讓他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心潮澎湃和難以置信的狂喜與茫然。
劉文宇看著激動得幾乎要同手同腳的表哥和呼吸急促、眼神發亮的舅舅,連忙笑著擺擺手,示意他們先冷靜下來。
“春生哥,你先別急,坐下聽我說。工作的事兒,眼下才剛有點眉目,牽線搭橋需要時間,手續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辦妥的。不過我估摸著,最遲……最多半年,應該就能差不多搞定!”
他雖然給出了一個大致的時間,但語氣里的篤定和自信,卻像是一顆定心丸,讓孫振華和孫春生狂跳的心臟稍稍落回了實處。
說完工作的事,劉文宇在全家人的注視下像變戲法一樣,開始從麻袋里往外掏東西。
“姥爺,給你們帶了幾瓶酒,以后每天收工回家的時候喝兩口解解乏。”五瓶貼著紅色標簽的白酒被整齊地放在地上。
“舅,這幾條煙您留著和表哥一起抽。”六條大前門香煙緊隨其后。
“姥姥,舅媽,這是幾斤白糖,平時沖水喝或者給春蘭他們甜甜嘴。”十斤潔白的砂糖被拿了出來。
“春蘭,這是奶糖,甜甜嘴!不過不能多吃,要不然牙該壞掉了。”
“這還有兩只扒雞和鹵豬頭,正好咱們等下加盤菜!”油紙包裹的扒雞和醬香四溢的鹵豬頭引得人直咽口水。
“這兩瓶水果罐頭,誰饞了誰吃。”最后是兩瓶黃桃罐頭,玻璃瓶在陽光下閃著光。
這些東西一樣樣被拿出來,每拿出一件,孫家眾人的眼睛就瞪大一分。
等到所有東西都擺在地上,儼然像個小雜貨攤時,院子里再次陷入了那種震驚的寂靜,只是這一次,寂靜中彌漫的不再是擔憂和難以置信,而是一種被巨大幸福感砸暈的、近乎眩暈的沉默。
姥姥剛剛止住的眼淚又冒了出來,她不住地用圍裙角擦拭著眼角:“……你這孩子……得花了多少錢啊……這……這真是……”她哽咽著,話都說不全了。
舅媽也捂著嘴,看著那堆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好東西,眼圈通紅,心里又是歡喜又是無措。
姥爺和舅舅看著地上的煙酒,喉結都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這些可是實實在在的硬通貨,是莊稼人一年到頭也舍不得買一次的奢侈品!
表哥孫春生和表妹孫春蘭的目光則死死黏在那堆糖果和罐頭上,眼睛里閃爍著渴望的光芒。
“文宇啊,這……這太破費了!你掙點錢不容易,咋能這么花!”孫振華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責備,更多的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