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瘦削的身形裹在一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里。布滿皺紋的臉像風干的橘皮,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在昏暗的巷子里泛著精明的光。
他面前只擺著兩樣東西:一個缺了蓋的銅香爐,表面泛著暗啞的銅綠;還有一塊灰撲撲的玉牌,邊緣已經磨得圓潤。
這位同志,看看有沒有中意的?老頭的聲音洪亮得與簋街陰森的氛圍格格不入,中氣十足得不像這個年紀的人。
劉文宇蹲下身,手指剛碰到銅香爐,腦海中就響起系統的提示音。他不動聲色地又摸了摸那塊玉牌,同樣得到了能量提示。這兩件看似不起眼的物件,竟都是真品。
這兩樣,怎么賣?劉文宇刻意壓低嗓音,說出的話已經是閆明鵬那特有的公鴨嗓。
老頭伸出四根粗糙的手指,指節處布滿老繭和細小的疤痕:四十斤玉米面,兩樣一起拿走。
這個價格讓劉文宇挑了挑眉。相比前面那些動輒要價幾十斤白面、大米的攤主,這老頭簡直稱得上良心。
他點點頭,裝作從竹簍里實際是從系統空間里,直接取出一袋玉米面遞了過去。
同志爽快!老頭接過袋子,雙手熟練地掂了掂分量,笑呵呵地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
他從身后摸出個洗得發白的面袋子,把玉米面倒進去時,手指靈活得像在表演戲法。
來,坐下歇會兒。老頭變戲法似的從攤位下面掏出一個小馬扎,木制的凳腿已經磨得發亮,我這攤子今天收工了,閑著也是閑著。
劉文宇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馬扎。他正好想打聽打聽簋街的情況。
從內兜里摸出一包大前門,抽出一根遞給老頭:您貴姓?
免貴姓錢。老頭接過煙,放在鼻子下深深一嗅,瞇起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懷念。
好煙啊!他小心翼翼地把煙別在耳后,粗糙的手指在煙卷上輕輕摩挲,顯然舍不得馬上抽。
錢老在這簋街做了多久了?劉文宇笑著又抽出一根遞了過去,隨后也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火柴劃亮的瞬間,照亮了老頭布滿滄桑的臉。
錢老頭就著火苗深吸一口,煙霧從他鼻孔緩緩溢出:算起來...三代人了。
他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帶著幾分追憶,我爺爺那會兒就在這擺攤,后來傳給我爹,我爹又傳給了我。
他嘆了口氣,煙頭的紅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本來想著新社會了,能去信托商店混口正經飯吃。結果人家嫌我年紀大,說破了嘴皮子也沒用...
劉文宇注意到老頭說這話時,布滿老繭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攤位上的破布,指節處的疤痕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您這要價可比其他人實在多了。劉文宇隨口道,目光掃過老頭簡陋的攤位。
錢老頭嘿嘿一笑,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那些個敗家子,祖上留下的東西不當回事,就想著換口吃的。
他壓低聲音,帶著幾分自豪,我可不一樣,這些東西...他指了指已經賣給劉文宇的兩件古董,都是我從鄉下一點點收來的。
劉文宇心中一動:您還下鄉收貨?
那可不!錢老頭頓時來了精神,腰板都挺直了幾分,四九城周邊十里八鄉,哪個村子我沒跑過?
他突然嘆了口氣,前些日子還在通縣收了個銅鏡,品相那叫一個好,結果讓我家那個敗家子偷出去換酒喝了...
隨著話題越聊越廣,兩-->>人之間也是越聊越投機。錢老頭告訴劉文宇,他年輕時膽子特別大,曾經為了跟人打賭,在亂墳崗睡了一宿,從此得了個錢大膽的外號。
那時候年輕啊,天不怕地不怕的。錢老頭搖頭晃腦地說著,煙灰隨著他的動作簌簌落下。
突然,他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湊近:不過要說真邪門的,還得是去年我在昌平收到的一面銅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