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天人流放到化外，等于在世界范圍內釋放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天人在神州之內尚且能有人克制，要是丟到神州之外去，那隨便在哪落地就會變成超人土皇帝。如果找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這土皇帝當個百八十年都不會有人發現，到時候當地人可就倒了八輩子血霉。

這是字面意思上的八輩子。到時候恐怕真的過了八輩子才會有朝廷發現。

朝廷雖然不說對世界背負有全部的責任，但至少不能亂扔垃圾。

所以這種時候，“下界”就成了一個完美流放之地。

下界不是神州，所以可以很容易地剝奪靈力。而屏蔽其自我意識，也可以起到巨大的威懾力――因為這在笞、杖、徒、流、死里面，確實是只比真正的死刑要輕一些，又不像死刑一樣是一錘子買賣。

這其實很符合古人的想象。

古人在構想天庭的時候，也把這樣打落凡間的刑罰當成違反天條的巨大懲戒。反倒是把天神關在天牢里面，這種事在故事里面就很少出現。

而被打落到下界的神，要么是被鎮壓在某座山下面，要么就是投入輪回之中。

前面的那個在山下為專人打造監獄的做法，那是用來關押重要人物用的。

對于那些不那么重要的，就可以采取后一種方法――

所以，你要開這個流刑了？

商洛點了點頭：“在我們的構想中，可能會出現兩種情況。”

因為現在還不知道飛升之后會變成什么樣，商洛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好的結果是，到時候飛升的時候連著山川草木一起飛升。這時候，可以把力量理解為“自身能量與環境的差異”。如果整個環境都一起飛升，那么天人是可以維持原先的生活。

但壞的結果是，就像剛才商洛預想的那樣――如果人類作為萬物之靈長，獲得了超越性的地位，而超過了自身周邊的情況。那么在人類周邊能用的道具一下子就變成了豆腐渣。那些鋼鐵，一夜之間就變得和石器沒有什么區別。

在屬于天人的生產力真正提升上來之前，整個社會都會因為生產力的倒退而退化，進而陷入到混亂之中。

而在混亂之下，秩序只能用暴力來維持，而暴力本身也需要秩序――需要有等級的暴力。

當年劉邦入關約法三章便是這個例子：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在這里，做出了明確的區分。

在約法三章中，暴力就是有等級的。殺了人才需要償命，劉邦宣告自己會維護秩序，但不會對什么罪都是抓到就殺。

將來的天庭也是如此。在混亂降臨，一切還沒有恢復之前，雖然殺一個天人是更簡單、更容易的治理方式，但天庭不能把每個犯罪者都殺掉，那會把所有人都嚇到。

所以這種有等級的暴力，就可以起到維護秩序的作用。

這很重要，因為這種等級有時候并不是因為“仁慈”，而是現實需要――因為人的命，只有一條。

如果一個人犯了死罪，那他犯罪一次也是死，犯罪20次也是死。如果所有罪責都是處死，那就會讓犯了罪的人徹底無所顧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