醞釀多日的反擊時刻,終于隨著晨光一同到來。沈微婉的心如同被春風鼓滿的船帆,既帶著破浪前行的激動,又有一絲對未知風浪的忐忑。但她眼神堅定,動作利落,將所有情緒都壓在了沉穩的表象之下。
她將第一批“紫蘇腌菜”如同對待凱旋的將軍般,小心翼翼地單獨放在板車最穩當的位置,用干凈的濕布蓋好,以防塵土也怕那珍貴的香氣過早散逸。安兒似乎也感受到母親今日的不同,乖乖地坐在車轅上,懷里抱著那個裝著紫蘇腌菜的小籃子,小臉嚴肅,仿佛肩負著重大使命。
到達集市,支好攤子。她并沒有立刻將新品擺出來,而是先像往常一樣,將普通的腌菜罐和熱窩頭擺放整齊,泥爐生火,白汽裊裊升起。一切如舊,仿佛暴風雨前的平靜。
然后,她深吸一口氣,從板車底下,取出了那塊前幾日精心準備的“秘密武器”——一塊長約一尺、寬約半尺的薄木板。這是她撿來的,木質普通,但表面被處理得異常光滑平整,邊角圓潤,觸手溫潤——這是她鼓起勇氣,用兩個新蒸的、暄軟熱乎的菜窩頭,請沈默幫忙刨光的。
當時沈默接過木板和窩頭,什么也沒問,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拿起刨子,在那塊木板上推拉起來。他的動作沉穩精準,刨花如同卷起的浪花,均勻地落下,不過片刻,木板便煥然一新,露出了細膩的木紋。他將刨光的木板遞還給她,依舊沉默,卻仿佛明白這塊木板對她而意義非凡。
沈微婉接過木板,低聲道了句謝,心中卻更加安定。
此刻,她取出事先準備好的一小節燒黑的柴火棍,削尖了頭,在那光滑的木板上,一筆一劃,極其認真地寫下幾個大字:
**微婉家
紫蘇腌菜**
**嘗鮮價
同價**
字跡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笨拙,但每一筆都用力深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認真。尤其是“紫蘇”二字,寫得格外大些,生怕別人看不見。
她找來一根細麻繩,穿過木板頂端提前鉆好的兩個小孔,然后將這塊新鮮出爐的招牌,掛在了攤子最顯眼的位置——正對著人來人往的方向。
粗糙的木牌,炭黑的字跡,在這充滿煙火氣的集市上,顯得格外樸實,卻也格外醒目。
“紫蘇腌菜?”
“啥是紫蘇?”
“微婉家出新花樣了?”
“還同價?沒漲價?”
木牌剛一掛出,立刻就吸引了過往行人和鄰近攤販的目光。好奇的、疑惑的、看熱鬧的議論聲低低地響起。就連一直埋頭干活的沈默,似乎也無意中朝那塊木牌瞥了一眼。
沈微婉不慌不忙,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她將兩罐精心準備的“紫蘇腌菜”正式請上攤面,打開罐蓋。
瞬間!
一股與眾不同的、復合著咸鮮與奇異清香的濃郁氣息,如同無形的誘餌,迅速從罐口彌漫開來,強勢地鉆入周圍每個人的鼻腔!
這香氣太獨特了!與集市上所有咸菜、甚至所有食物的氣味都截然不同!它成功地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咦?什么味道?這么香?”
“好像是那邊攤子傳來的……”
“是腌菜嗎?腌菜還能有這個味兒?”
人們的目光紛紛被吸引過來,聚焦在那兩個打開的陶罐和那塊醒目的木牌上。
沈微婉看準時機,拿出了她計劃中最關鍵的一步——免費試嘗。
她提前將一些紫蘇腌蘿卜條和雪里蕻切成更小的-->>塊,放在一個干凈的小碟子里。她臉上帶著真誠而非諂媚的笑容,聲音清晰地對著那些被香氣吸引、駐足觀望的老主顧和面生的客人說道:
“各位鄉鄰,老主顧,今日咱家新出了一點不一樣的腌菜,往里加了點野生的紫蘇葉提香。味道可能和往常不太一樣,也不知道大家吃不吃得慣。不敢讓大家直接買,備了點試吃的,大家伙都來嘗嘗看,不要錢!覺得好吃您再光顧,覺得不合口味也沒事,全當嘗個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