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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9章 海涅的愛國主義

      哥廷根大學的學監辦公室里。

      歐姆的著作《電流的計算》被平鋪在辦公桌上,亞瑟的面前則堆著高高的一疊稿紙,他的手中捏著羽毛筆,時而在稿紙上寫下幾行字,時而又抬起頭端詳《電流的計算》兩眼。

      為了能夠不被高斯和韋伯等人抓壯丁,亞瑟只能盡可能地給自己找點差事做。

      而把《電流的計算》翻譯成英文版就是一個相當合理的借口,這份工作不僅能夠幫助他阻擋高斯和韋伯,還能增長他在學術界的聲譽,并且堵住那群覺得他學術經歷不足的家伙的口。

      雖然大部分德意志都認為與教授打交道要比與警察打交道容易得多,但是對于亞瑟來說,還是后者比較輕松。

      至少在蘇格蘭場的時候,在回答問題的時候,亞瑟的解題思路向來很多,而且答案向來也不是固定的。

      但是在哥廷根大學,高斯動不動拋出的幾何問題,亞瑟甚至連題干都得理解半天。

      比如說,前幾天高斯在進行大地測量工作的時候,他忽然萌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我們所處的世界是真實的嗎?我們真的生活在一個歐幾里得幾何空間當中嗎?

      高斯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驚出了一身冷汗,為了驗證這個猜想,高斯便設計了一個實驗,他試圖通過測量三座山丘之間的角度來檢驗歐幾里得幾何是否適用于地球表面。

      眾所周知,在歐幾里得幾何中,一個三角形的內角和總是等于180度。

      但是高斯卻假設:如果地球表面空間不是平坦的,而是具有曲率的表面,那么在測量較大區域內的三角形時,其內角和可能不會等于180度。

      而高斯最后的測量工作顯示,三個山丘之間的角度總和確實不是180度,但是與180度相差的并不多。這也算是給高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因為他覺得那點誤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屬于可以容忍的誤差范疇。

      因此,高斯認為:我們所生活的空間確實是一個標準的歐幾里得幾何空間。

      當亞瑟看到這份報告的時候,頗有一種雖然我看不懂,但是我依然大受震撼的感覺。

      而等到高斯詢問亞瑟有什么看法時,亞瑟礙于面子,于是便隨口來了一句:“三座山丘之間的距離雖然不短,但是如果把這個距離放大到地球尺度,那就實在是太渺小了。如果我們能夠測量出天上兩顆星星與地球之間的角度是否為180度,那實驗結果應該就足夠精準了。”

      本來高斯就是隨口一問,亞瑟也就是隨口一說。

      但是令人萬萬沒想到的是,高斯卻被亞瑟的隨口一說給問住了。

      這位享譽歐洲的大學者先是捏著下巴沉思了片刻,隨后猛地一拍手,轉身便直奔哥廷根大學的天文臺去了。

      雖然亞瑟不知道高斯到底想到了什么,但是至少自從兩人那次對話以后,高斯除了以天文臺長的身份要求亞瑟給天文臺新增一臺目前最先進的天文望遠鏡以外,就再也沒有來找過他了。

      對于這個結果,學監閣下非常滿意,而他貌似也在無意中發現了打發這幫大學者的奧秘――給他們出難題。

      只要提出一個問題,就能讓這幫大學者消失好幾個星期甚至好幾個月,這世上還有比這更經濟實惠的交易嗎?

      至于購置最先進的天文望遠鏡,這個項目雖然花費不少,但是亞瑟相信,只要把高斯的名字和預算申請一起報上去,漢諾威王國的文化教育部肯定會認真考慮的。

      而在解決了高斯等自然哲學教授以后,像是赫爾巴特和達爾曼這樣的人文社科類的學者就好打發多了。

      達爾曼教授作為與亞瑟一樣的制憲改革顧問,來找他基本是為了談論制憲問題。而在警務改革方面,亞瑟這個前蘇格蘭場高級警官能聊的問題就非常多了。

      不論是行政編制、職權范圍、司法流程還是歷史文件,亞瑟都可以條理清晰的給達爾曼教授條條列舉,甚至他還可以時不時拿出鄰國法蘭西的經驗舉例。

      或許在自然哲學領域,亞瑟只不過是豬鼻子插大蔥,但是在警務司法領域,能比這位約克豬倌更有發權的,哪怕放眼全歐洲都沒有幾個。

      畢竟他實實在在的參與編寫了蘇格蘭場目前仍在執行的《大倫敦警察廳警察管理條例》《巡邏與秩序維護手冊》《案件記錄與管理指南》《拘捕與審訊手冊》《警務近身格斗講義》等等一系列內部手冊。

      而在亞瑟擊敗巴黎劍圣弗朗索瓦?伯特蘭的那場決斗后,他甚至還受邀參與了英國陸軍最新版《刺刀操典》的編寫工作。

      總而之一句話,雖然才24歲,但亞瑟?黑斯廷斯爵士絕對是個如假包換的老條子了。

      至于學監助理、哲學院的院長約翰?赫爾巴特教授,他顯然比達爾曼教授更好打發。

      在這些天當中,達爾曼除了請求亞瑟按照往常的慣例:在新學期正式開始前,給學生們寫一篇開學前的勸學文章以外,便再沒有提出什么要求了。

      不止如此,這位向來不茍笑、頗有些古板的德意志老派教授,甚至還在私下里鮮有的高度評價了亞瑟寫下的《送施騰達爾的俾斯麥》。

      赫爾巴特認為,這篇文章雖然文字樸實,但卻寫出了真情實感、感人至深,而且還突出了勸學的主旨,沒有為純凈的校園牽扯上當下激烈的政治糾紛。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話,赫爾巴特真的很難認為這篇文章會出自一個24歲的年輕人之手。

      即便是他這樣從事教育多年的教授,都未必能寫出這樣直擊心靈的獨白。

      就這樣,亞瑟在到任哥廷根大學一個月的時間內,莫名其妙的搞定了高斯,讓達爾曼和赫爾巴特對他大加贊賞,還替學校爭取到了不少設備更新預算,迅速穩住了學校的教授圈子。

      而在學生方面,由于他放松了對學生社團的控制,并且有意無意的向外泄露了漢諾威王國正在準備通過一部自由主義憲法的消息。原本激憤的學生情緒不僅大為緩和,甚至有人還主動擁護起了這位與他們年齡相仿的新學監。

      當然,在學生們轉變觀念的過程中,哥廷根大學的老學長海因里希?海涅先生也出了一份大力。海涅先生在亞瑟到任哥廷根大學之后,立刻在巴黎的《立憲報》上發表了一篇關于德意志各邦自由運動的社評。

      在那篇名為《自由主義在德意志:漢諾威王國的壯舉》的社論中,海涅不僅高度評價了英國及漢諾威國王威廉四世決意在漢諾威通過一部自由主義憲法的行為,并且還詳細解讀了尊敬的亞瑟?黑斯廷斯爵士出任哥廷根大學學監的重大意義。

      這讓一向視海涅為精神領袖的哥廷根學生們士氣大振,并且想當然的把新學監看成了他們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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