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起事件發生后,我們緊急派遣人手,保證阿普斯利宅邸的每一扇窗戶后都能夠有至少一位武裝人員負責守護。而令人擔心的一點是,我們發現,現在當公爵閣下騎馬路過白廳時,人群已經不再向他脫帽致敬,取而代之的是許多憤怒的咆哮和指責聲。
為了確保公爵閣下的人身安全,我們已經知會公爵閣下的私人秘書,希望他能夠勸說威靈頓公爵推遲或者直接取消參加本周末于倫敦市長官邸舉辦的晚宴。因為由于大倫敦警察廳的工作性質,我們不能為他派出隨身保鏢,這屬于越權行為。”
<divclass="contentadv">亞瑟聽到這里,閉上眼睛抬起頭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臉,他深吸一口氣開口道:“私人安保的事情,我已經提前聯系過陸軍那邊,近衛騎兵團說他們愿意代為效勞。有6位訓練有素的近衛騎兵表示愿意為了保護公爵的安全暫時退出現役,而且他們的禮拜堂牧師也表示,在這種時刻,他愿意代表上帝和公爵閣下站在一起。有了這六位騎兵和一位戰斗牧師的護駕,再加上公爵閣下的仆人們,我相信只要老頭子不往戰場上去,那么大部分地方應該都是安全的。”
路易聞,不免憂心道:“這正是我目前所擔心的。因為根據我的了解,公爵閣下這種從戰場上滾下來的老兵一般并不在乎生死,他們更多在乎的是精神層面的東西。如果我們直白的告訴他,哪里哪里有危險,他說不定還真就會照著那地方去。”
“精神層面的東西……”
亞瑟轉過身子拍了拍路易的肩膀:“你既然知道他的死穴在哪里,那么為什么不好好利用這一點去做事情呢?路易,公爵閣下不怕死不代表他不怕其他人死。你難道忘了嗎?周末那場倫敦市長的宴會,國王陛下也有可能會去。”
路易聞眼前一亮,他立正敬禮道:“明白了,長官。我向您保證,這場宴會一定會被取消的。”
他趕忙收了文件快步向門前走去,然而,他剛剛拉開門,卻發現迪斯雷利正站在門外。
路易驚訝道:“本杰明?你這時候來蘇格蘭場做什么?這時候托利黨內部不是應該忙個底朝天了嗎?”
迪斯雷利小眉毛一挑,一撇嘴道:“是啊!大人物們一個個急的都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但我不是大人物。首相讓誰當這種事,我連上桌插嘴的資格都沒有。我唯一知道的是,林德赫斯特伯爵支持誰,我就支持誰。”
說到這里,迪斯雷利又自嘲似的補充道:“不過我也不是完全的一無是處。至少我可以自由的選擇在贊成的時候是舉雙手還是舉單手。”
路易無奈的一聳肩,摟著他的背將他送進了辦公室里:“我還有事情要忙,改天咱們喝酒聚會的時候再慢慢的聊這些事情。”
迪斯雷利理了理衣領:“榮幸之至,我親愛的路易。”
砰。
辦公室的門剛關上,迪斯雷利一扭頭便看見亞瑟已經端著兩杯酒來到了他的面前。
亞瑟遞了一杯給他:“本杰明,我現在真是無比慶幸你當選了議員。如果不是你,我簡直對目前不列顛政壇發生的事情兩眼一抹黑。報紙上飛的漫天都是假消息,誰能告訴我,國王陛下到底有沒有決定好由誰來當這個首相。”
迪斯雷利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手里的高腳杯也不住地晃蕩著:“亞瑟,你可別亂說,國王陛下還沒有欽定,下任首相必須得經過一個相對民主的選拔程序。”
亞瑟坐在沙發上問道:“有多民主?”
“多民主?”迪斯雷利品了口酒,皺著眉頭點評道:“準確的說,這個人選最少最少也得經過威靈頓公爵、艾爾登伯爵、林德赫斯特伯爵、克羅克以及皮爾爵士這五個人同意。”
亞瑟開口道:“我當然知道,但我的問題是,為什么皮爾爵士會拒絕出任新首相。因為不論是在我看來,還是在社會輿論和綜合實力方面,目前托利黨中最合適的人選就是他了。”
迪斯雷利聽到這話,忍不住吐槽道。
“亞瑟,何止是你,大伙兒都是這么認為的。上周在懷特俱樂部的黨團會議中,克羅克上來就問:‘應該由誰來出任新首相?’當時,不管是我們這幾個新人,還是那些大人物都立馬望向了皮爾爵士。林德赫斯特伯爵在與皮爾爵士眼神交流后,甚至還輕輕朝他點了點頭。
但是令大家沒想到的是,皮爾爵士用異乎尋常的語氣告訴大家:‘在眼下這個局勢下,組建新政府幾乎必定需要繼續推動改革法案,而我不能,也不愿與此事掛上任何關聯。我已經在《天主教解放法案》上大失顏面,所以現在也下定決心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亞瑟聽到這兒,終于明白了托利黨首相難產的最大原因。
他們并非沒有合適人選,而是由于《天主教解放法案》‘珠玉在前’,所以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于在這個時刻跳出來頂雷。
正如皮爾爵士說的那樣,即便輝格黨倒臺,托利黨重新執政,但是以目前的趨勢而論,如果托利黨新內閣不繼續推動改革法案,那他們的執政也必定不可能長久。
可如果新內閣選擇推動改革法案,哪怕是推動一份極度保守的改革法案,也勢必會在托利黨內部引起新一輪的反彈,加劇黨派分裂,并打擊新一屆內閣在托利黨內部的政治聲望。
威靈頓公爵這樣的人物都被《天主教解放法案》弄得身敗名裂,其他人看見了公爵的下場,又哪里敢去伸手補天缺呢。
亞瑟想明白了這個問題,立馬開口問了句:“這么說的話……皮爾爵士不愿意接,那哈羅斯比勛爵……”
迪斯雷利翻了個白眼:“一樣的,他也不愿意出來。而且不止是首相難產,托利黨新一屆的議會發人同樣沒人愿意干。眼下我們根本找不出任何一個愿意出面組織政府的人。”
亞瑟聽到這話,忍不住起身來回踱步。
也許倫敦市民不知道政府內部此時到底有多混亂,但作為一個身在公門的警察,亞瑟可太清楚了。
為什么公爵的人身安全問題會打到他的手上來,這當然不是因為亞瑟主動請纓,而是內務部此時壓根找不到一個負責人。
沒有內務大臣蓋章,誰來接管公爵的安全事務誰就是第一責任人。
如果公爵閣下不出事,妹揮惺裁垂停峭蛞懷鍪鋁耍憔褪塹諞桓齔隼幢徹摹
輝格黨內閣已經總辭,然而托利黨的新內閣卻遲遲選不出……
如今,不列顛這艘大船不止缺少船長舵手,也缺少大副二副和三副。
在這個星期里,整個大不列顛及愛爾蘭聯合王國的行政機構幾乎完全是在依靠慣性運轉,亞瑟怎么也沒有想到,無人駕駛技術居然早在19世紀就已經由英國率先實踐了。
迪斯雷利看到亞瑟這個焦躁的模樣,只能無奈的一笑,站起身安撫道:“不過,亞瑟,你先別著急,因為急也沒有用。而且根據目前的消息,如果首相人選一直難產,那有一個人就打算親自出馬了。”
亞瑟停下腳步,盯著迪斯雷利的臉問了句:“你是說威靈頓公爵?”
“沒錯。”
迪斯雷利回憶道:“那晚會議結束后,我不湊巧聽到威靈頓公爵私下里對林德赫斯特伯爵說:‘我很擔心我們能否讓國王擺脫掉那些霸道的部長們的束縛。無論國王陛下命令我做什么,我都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我對改革的反對一如既往。但無論有多少困難,我個人都無所畏懼,任何困難都不能阻止我為國王陛下和這個國家竭盡全力。’”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