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審團不同意因為偽造葬送一個鮮活的生命,法官群體當中也有不少人認為量刑過重。為了避免害死一個人,陪審團經常會做出無罪判決。如果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那這樣的法律就等同于一紙空文了。
所以我這段時間一直在考慮,用更輕微但是更確定的懲罰來代替對那些與其罪行不成比例的懲罰。只有能得到公眾認可的法律,才能真正實施下去,而能實施下去,它才能稱得上是法律。否則的話,它就和濟慈的詩句沒什么區別了。”
<divclass="contentadv">“濟慈的詩句?”
“嗯。”布魯厄姆勛爵小酌一杯:“看起來很華麗,但實際上就是無病呻吟,什么作用也不起。”
墨爾本子爵聞,提著的心終于放回了肚子里,他笑著舉杯道:“委任您成為大法官果然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如果大法官廳決定繼續推動司法改革,內務部也一定會鼎力支持的。”
布魯厄姆聽到這里,忽然開口道:“不過就像盟檔哪茄淙還醣菹祿岣糠秩訟麓鍰厴猓蛘吒吶懈峒侗鸕某徒洌欠ㄍド系男幸讕梢湊趙刑蹺慕小
當庭改判絞刑的還是得判絞刑,如果法庭上就從輕發落的話,就等于是在鼓勵暴動了,法律的威嚴和神圣更是無從談起。這一次是國王陛下法外開恩,但是下不為例。”
“我也是這么想的。”
墨爾本子爵笑著開口道:“讓國王陛下當這個好人,想必他一定也會非常開心。說回來,現在的國王陛下好像和他的哥哥不太一樣,他天生就有著一副慈悲心腸,奉行人道主義。我聽說每次老貝利法庭把死刑判決送到陛下面前核準,他總是要反復看上好幾遍,再命令法官向他當面陳述案情,然后才愿意簽署自己的名字。去年一年中,國王陛下親自改判的死刑案件好像占到了九成的比例。”
布魯厄姆勛爵開了個玩笑道:“有了陛下的幫助,你平時的工作也輕松了許多不是嗎?如果他像先王那樣怠惰的話,按照慣例,可是應該由內務大臣來核準死刑的。”
墨爾本子爵也輕松笑道:“說的沒錯,陛下可能是知道我懶惰的個性,也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像皮爾爵士那么有精力。他總是很體諒他的臣民,不論是內務大臣還是他皇家海軍的老兄弟。”
布魯厄姆勛爵眨眼笑道:“可惜的是,上院的其他人未必那么想。前陣子上院開會的時候,我還聽見那幫老古板們在抱怨陛下不像他哥哥那樣有品位有格調,說話也不分時機,喝醉了酒就喜歡長篇大論的給大伙兒來一篇船上的戰前動員,就算是優雅的法語到了他嘴里也能聞見一股加勒比的煙草氣息。”
出于禮貌,墨爾本子爵只是嘴角稍稍上翹,并沒有笑出聲來。
他開口道:“你說的那幫家伙在陛下登基之前就不太瞧得上他,陛下自己估計也沒想到能繼承王位。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都是皇室的小透明。不管是年輕時選擇跟隨納爾遜將軍,還是后來威脅老爹自己要加入上院,這無不說明陛下是個渴望受到關注的人。雖然在某些地方,他做的是不太得體,但是他確實是想要成為一個出色的國王的。”
布魯厄姆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所以,你才給了他這個機會,讓他能夠在不列顛的公眾面前展現他的慈悲,赦免那些暴民?”
墨爾本子爵輕聲笑道:“只是巧合而已。”
墨爾本子爵不愿明說,布魯厄姆勛爵也不打算繼續追問。
專業律師的他不是很喜歡人情世故方面的事情,我行我素的性格也讓他更關心具體執行。
他只是問了句:“現在展現慈悲的人選已經確定了,那個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的任務,你打算交給誰?左右法官的判決只存在理論上的可能性,而這種讓人主動往泥坑里滾的事情,只有腦子有問題的家伙才干得出來。”
布魯厄姆一句話就切中了墨爾本子爵此行的另一個目的。
墨爾本子爵重新組織了一下語,慢條斯理的分析著:“我們都知道這次審判的敏感性,所以不能找一個本身名聲就差的家伙干,那只會讓艦隊街的記者歡呼,讓不列顛的市民們暴怒……”
“很有道理。”
布魯厄姆勛爵看似隨口甩了一句:“如果你能說服坎特伯雷大主教負責起訴工作,那就再好不過了。”
“那就大可不必了,起訴人也不必冰清玉潔成那個樣子。”
墨爾本子爵趕忙打斷了對方的奇思妙想,也知道布魯厄姆勛爵估計猜到了他的想法。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打算兜圈子了,而是徑直問道:“我打算把這件事交給倫敦地區檢察署負責,或者更準確的說,交給您的得意門生亞瑟?黑斯廷斯。”
“喔……”布魯厄姆勛爵一只手搭在沙發背上,抬眼瞧著窗外:“不得不說,您的思維很跳躍。從不列顛的宗教領袖,一下子就拐到了倫敦大學這間無神論的大本營。”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就把墨爾本子爵從剛剛的輕松寫意拉回了冷冰冰的現實。
布魯厄姆的難搞之處瞬間就體現出來了。
剛剛他之所以那么好說話完全不是因為他有個好脾氣,而是因為墨爾本子爵的想法和他在一條線上。
一旦兩者想法相悖,轉瞬就是冰雹砸臉、狂風驟雨。
不過,墨爾本子爵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對方的想法。
倫敦大學作為一所新成立的學校,而且又是剛剛拿到教學特許狀沒多久,本身知名校友就沒多少。
前些天,《泰晤士報》上才剛剛登出了以亞瑟?黑斯廷斯為宣傳對象的招生廣告。
轉眼間,便要讓布魯厄姆最得意的弟子去扛炸藥包,天底下斷然沒有這樣的道理。
更操蛋的是,亞瑟還剛剛在利物浦吃了槍子兒。依著布魯厄姆的脾氣,沒有直接爆發就已經算是客氣了。
這時候還往學生身上抹黑,那簡直就是不把他當回事。
不過墨爾本子爵也一早想到了這一點,他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勸解道。
“其實如果有其他合適人選的話,我也不想再勞煩他出馬。哪怕是就我個人的感情而,黑斯廷斯先生對我也頗有幫助。前陣子,我和法拉第先生鬧了點誤會,還是他出面才幫忙解決的。所以,當利物浦事件發生后,我才第一時間從蘇格蘭場調人去加強了對他的保衛工作。
但是,在我個人看來,讓黑斯廷斯先生負責這個工作對他將來的成長絕對是大有裨益的。實不相瞞,最近內務部也在考慮修訂1829年的《大都會警察法》。亞瑟的能力與功績,大伙兒都是看在眼里的。
雖然破格晉升在一定程度上不被允許,但是對于有能力的年輕人,我向來是不吝提拔。如果亞瑟能做好這次的起訴工作,蘇格蘭場改組后,他理應晉升助理警監,那些對他兼任倫敦地檢署檢察副長職務的質疑聲也可以壓下去。
除此之外,上一次樞密院會議時,我們不是討論了關于下年度的下級勛位爵士授勛名單嗎?具體的人選現在還沒有正式確定,如果亞瑟能夠趕在名單提交前結案,我覺得以這份功績,他絕對應得此勛。”
布魯厄姆勛爵聽到這話,臉上的不高興還是擺在那里。
他正準備再同墨爾本子爵分辯幾句,可還未等開口便聽見敲門聲響起。
“閣下,黑斯廷斯先生從利物浦回來了,您現在有空接見嗎?”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