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它的勢力足夠強大,那么甚至于坐落于阿爾泰山脈腳下的中亞地區和西伯利亞下方的遠東地區也將全部處于它的掌控之下。更糟糕的是,它還通過白令海峽掌控著阿拉斯加。如果它能把那地方開發起來,那么英國在北美的存在也同樣得受到威脅。”
亞瑟聽到這里,只是輕輕笑了一聲:“您的擔心我可以理解,不過在我看來,比起白令海峽的阿拉斯加,帕麥斯頓子爵顯然更擔心英吉利海峽的另一頭。”
<divclass="contentadv">塔列朗點頭道:“所以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他對于法蘭西過于提防,以致于忘記了我們其實是能夠互相合作的。在荷蘭被打垮后,法蘭西已經徹底喪失了獨自主宰歐洲的可能性。而大革命和之后拿破侖戰爭的破壞又使得我們在歐洲的陸地霸權岌岌可危。
而對于不列顛來說,你們并不謀求統治歐洲的陸地。比起扛著槍和大陸國家肉搏,你們顯然更在乎保護自己的貿易航線。所以,你們終究是要在歐洲找到一個可靠的伙伴進行合作,才能保證自己在歐洲的影響力不會持續下降。但是恕我直,與俄國人合作的危險性顯然要大于和法國合作。尤其,是和俄國的現任沙皇尼古拉一世合作。”
亞瑟問道:“您從剛剛就一直在提那位圣彼得堡宮廷里尊貴的皇帝陛下,您的焦慮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
塔列朗拿起餐巾擦了擦手:“亞瑟,你是蘇格蘭場的警官,所以對歐洲的風云人物們不了解也沒什么,但是像我這樣的人對于能夠左右各國政策的家伙必須得了如指掌。所以,我相信你們的外交大臣帕麥斯頓子爵也一樣。
尼古拉一世和他的哥哥亞歷山大一世比起來,目的更加明確、意志更堅韌、手腕也更加強硬與鐵血。換而之,他比亞歷山大一世更沙皇。而不幸的是,他上臺之初便爆發了十二月黨人起義。所以這又讓他的性格中多了一絲敏感與猜忌的成分。
同樣是立志于維護君主專制制度,奧地利的梅特涅就遠比這位沙皇陛下好打交道。如果不列顛不打算介入波蘭問題,好吧,我接受。但是我在這里也想和你分享一個剛剛得到的小消息,這個消息也會幫助佐證我的觀點。”
亞瑟笑著問道:“泄露這個消息會讓您為難嗎?”
塔列朗喝了口酒:“不,反正就算我不說,過兩天你們也會知道的。”
亞瑟眨了眨眼睛,暗示道:“那就麻煩您了,您的消息說不定會對我之后與內閣關于刺殺案的討論起到一些幫助。”
“那樣最好。”
塔列朗開口道:“我昨天剛剛得到消息,奧斯曼帝國的埃及帕夏穆罕默德?阿里,因為不滿奧斯曼蘇丹沒有遵守承諾將將敘利亞和克里特島的總督頭銜任命給他,所以打出了重建阿拉伯帝國的圣戰口號,并派遣他的兒子易卜拉欣率領3萬埃及軍隊兵出西奈半島,直取巴勒斯坦和敘利亞。
如今,埃及軍隊已經接連攻破阿里什、加沙,目前正在包圍雅法,而黎巴嫩和敘利亞的酋長們都對埃及軍隊的到來表示歡迎,他們似乎很樂意在阿里的幫助下脫離奧斯曼帝國的管轄。從目前奧斯曼宮廷里傳出的消息來看,奧斯曼蘇丹馬哈茂德二世似乎正在一面調兵遣將一面派人去與阿里談判。
如果他和阿里的談判失敗,那么兩邊勢必得在安納托利亞展開決戰。但不幸的是,奧斯曼帝國最能打的軍隊就是埃及帕夏阿里的軍隊,再加上奧斯曼人的海軍還被你們的科德林頓將軍全數摧毀了,所以我并不看好奧斯曼的決戰前景。
而馬哈茂德二世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在收到阿里反叛的消息后,便向巴黎發出了求救信。同樣的求救信,我相信在帕麥斯頓子爵的辦公桌上也有一份。除此之外,梅特涅和尼古拉一世那里肯定也有一份。”
“是嗎?”亞瑟沉吟了一陣:“請恕我直,如果真如您所說的話,為什么不列顛的輿論界一點風聲都沒有?”
塔列朗嘴角一挑:“所以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沒有消息在一定程度上也就說明了帕麥斯頓子爵的態度,他并不打算介入。不過這也很正常,不止他不打算介入,我們也不打算介入。
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沙皇可能會介入。在波蘭問題上,帕麥斯頓子爵不打算深究我可以理解,但是如果連奧斯曼和阿里的問題上他也打算按兵不動,那我就不能理解了。”
亞瑟聽到這兒,忽然想起了之前從利物浦出港的納皮爾將軍。
但是當著塔列朗的面,他倒也沒有把實話全說了。
亞瑟開口道:“或許是因為霍亂和議會改革的問題吧,而且剛剛又來了一起利物浦刺殺案。您也知道的,不列顛現在自身都亂糟糟的,實在是無暇分心其他事務。”
“話可不能這么說。”塔列朗搖了搖手指:“法蘭西才剛剛經歷七月革命沒多久,而且我們現在也在對霍亂嚴防死守,內政問題和外交問題可是不能一概而論的。而且,你難道就沒有仔細考慮過,有的問題完全是可以人為造成的嗎?”
“當然想過。”
亞瑟靠在椅子上:“但是一來我沒有證據,二來如果這問題是人為的,那就脫離我的管轄權限了。您也知道,帕麥斯頓子爵和俄國人關系不錯,而且又是個愛爾蘭情種,《泰晤士報》甚至將他稱為‘愛爾蘭來的丘比特’,所以他與利文夫人的深入交情自然也是理所應當的。如果我跑去告訴墨爾本子爵,外交大臣的心頭肉想殺我,這幕戲可就太狗血了。”
塔列朗聽到這話,指尖拍打著桌面道:“如果你想要證據,我這里恰好有一些。但是由于證據的來源不太好明說,該如何運用它們就得看你說話的藝術了。當然,如果你擔心得罪一個管不著你的大臣,也可以當我沒說過。”
亞瑟聞笑道:“塔列朗先生,您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怎么可能離開呢?”
塔列朗聞,也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他舉起酒杯與亞瑟相碰:“亞瑟,我就知道你這個年輕人和一般的年輕人不一樣。當然,如果你成功了,那今天這堂外交課就當是我給你免費上了。”
“您原來還想收費呢?”
“當然了。”塔列朗理了理衣襟,傲氣的開口道:“塔列朗的親自指導,就算收你一萬英鎊,難道算貴嗎?當年梅特涅為了從我這買點消息,花費的法郎可都上百萬了。小伙子,我這已經是很便宜的給你算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