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搖頭道:“不,我說的不是量產型,我是說如果我想找柯爾特先生做一把你那樣的定制款呢?”
亞瑟回道:“那你可能需要排隊。雖然塞繆爾已經在加班加點的干了,但是自從決斗結束以后,他接定制訂單已經接到了手軟。不過看在你如此愿意為部門犧牲自我,向蘇格蘭場和內務部要求經費的份上,我可以和塞繆爾提提要求,比如說讓你插個隊什么的。”
<divclass="contentadv">路易聽到這話,只是瞪大了眼睛吸了口氣:“亞瑟。”
亞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怎么了?”
路易一只手撐在桌上支著腦袋:“惠斯通先生還真說對了,你這個人,有時候真的挺壞。不過和法蘭西的富歇比起來,你壞的程度又顯得有些可愛。你是怎么做到干壞事的同時,又不像是富歇那樣惹人生厭的?”
“很簡單。”亞瑟放下茶杯道:“只要在規則允許的范圍內玩。在不列顛,鉆空子是很正常的,也沒有人會揪著你在這方面的行為不放,甚至于有些空子本就是特意預留出來給人鉆的。至于鉆空子產生的危害,也是提前可以預料到的,所以大伙兒見到這種人罵兩句就完了。但是如果像是富歇這樣不按套路出牌,做掀桌子的事情,那可就不是罵兩句就能結束的了。”
“好吧。”路易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抽出幾份錄制好的唱片放在了桌子上:“您點的空子我今天都帶來了,惠斯通先生連天加夜趕制出來的。希望我們在阿斯特里劇場包廂提前布置的那些設備能對來年的經費申請有所幫助,或者……至少幫我們在工作報告上多加幾樁案子。”
亞瑟看到幾張唱片,臉上的笑容也濃厚了幾分。
在阿斯特里劇場的那場決斗中,他既不關心決斗的勝負結果,也不擔心肖邦的倫敦首演能否成功,至于那把國王御賜的寶刀更是完全在計劃外。
他最惦記的還是手里這幾張唱片。
決斗前鋪天蓋地的宣傳得到的結果便是紛至沓來的大人物們,雖然亞瑟不知道他們談了什么,但是即便只是一些普通的家長里短,對于豐富警務情報局的存檔文件也是大有裨益的。
畢竟,亞瑟一直都很希望與這群能夠左右不列顛各項政策的大人物們多多增進‘了解’,雖然遺憾的是,這種了解通常只是單向的。
路易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他趴在窗戶上向外眺望:“話說回來,亞瑟,你為什么要用經費租下這間房子當聯絡點呢?梅菲爾區的房租可不便宜,花了不少錢只得了這么一個小房間,這個性價比有點低了?”
亞瑟跳開留聲機的唱針,將唱片放到了唱盤上:“如果你指的是居住舒適性,那么是的,這性價比確實很低。但是警務情報局租下這間房子本來就不是為了居住的,你難道沒發現通過窗外可以看見什么嗎?海德公園的演講者之角,這就是局里租下它的目的。
刑事犯罪偵查部是靠查案子吃飯的,而警務情報局則是通過搞情報吃飯的。我肯定不能向內務部提交唱片作為警務情報局的功績,所以,我必須得拿出點能給他們看的東西。你在倫敦生活也有一段時間了,演講者之角通常都會聚集哪些人,你應該知道吧?”
路易坐在窗戶上念道:“有所耳聞。我聽說這地方每時每刻的面貌都不同,也許上午還在為政府高唱贊歌,中午就已經開始冷嘲熱諷了,等到下午的時候簡直恨不能舉起火把將威斯敏斯特宮給點著了。”
“不止這些。在這里待得時間長了,一定會得精神分裂的。”
“怎么說呢?”
亞瑟開口道:“東邊的商人代表說我們的政府正被貪婪的貴族與腐朽的教士把持著,這是一個可恥的代表著封建與落后的國家。
西頭的工人代表又說政府正操弄在金融城和工廠主的手里,這是一個代表著大銀行家和商人利益的萬惡國度。
南面的小市民代表則抱著馬爾薩斯的人口理論,攻擊政府向那些試圖不勞而獲的懶鬼讓步的決策簡直匪夷所思,不列顛每年征收高達860萬英鎊的濟貧稅去救濟那些懶鬼只會產生更多的貧困人口,打擊那些以擁有一份工作為榮的正派人的工作積極性。
北面的教士們則堅持認為社會道德品質低下才是導致了一切禍亂的源頭,他們呼吁人們重歸教會,每天堅持祈禱、懺悔和頌念《圣經》,在這種時候,能夠拯救不列顛的只有慈悲的上帝。”
路易抬頭向外張望道:“看來今天不湊巧,天上下著雨,找不到聽眾,所以就連東西南北的代表也跟著全都缺勤了。”
亞瑟搖頭道:“倒也不是全都缺勤,夜晚的代表通常都是風雨無阻的,而她們的擁躉也比東西南北的聽眾們更加的堅定。不管刮風下雨,只要等到黃昏日落時分、月亮爬上枝頭的時候,這里總會變得熱鬧起來。”
路易好奇道:“你說的是?”
亞瑟端著茶杯靠在窗邊:“還能是什么?自然是流鶯們了,海德公園同樣是她們做生意的重點區域。倫敦的所有公園基本都是這個樣子的,而且由于最近蘇格蘭場在整頓風氣,所以那群姑娘們能去的地方也不多了,所以最近海德公園附近比之往常人流量又大了幾倍有余。”
“啊……”路易恍然大悟道:“可……既然這事兒咱們都知道,為什么不把海德公園也列為重點監視區域呢?”
亞瑟挑眉道:“很簡單,因為海德公園在西區,而且是西區里的繁華地段。如果是站在正直紳士的角度說,蘇格蘭場雖然要整頓風氣,但我們也不能徹底把姑娘們的生路堵死了,倫敦也沒辦法突然多出幾萬個工作崗位,她們畢竟也是要吃飯的。
如果是站在不那么正直的角度說,海德公園附近居住著不少對不列顛政局舉足輕重的人物,這些人里面有不少老不正經,我們也得稍微給他們留個空子,真要把所有地方都堵死了。除非這幫家伙主動提,否則蘇格蘭場沒有足夠堅定的意志去給他們找麻煩。
至少在下一財年的預算獲得議會批準前,我們暫時準備和他們和平共處。畢竟不滿意流鶯遍地的是教士群體,雖然他們同樣擁有舉足輕重的社會影響力,但是議案通過與否主要看得是在議會里占據主體的貴族和商人們。”
路易笑著問道:“所以說,你覺得你贊成不列顛是一個代表著大銀行家和商人利益萬惡國度的意見嘍?”
亞瑟聳肩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誰能制定政策,它就是代表誰的。而不列顛的議會人員是隨時會變得,所以,誰知道呢?”
亞瑟正說到這兒,忽然,房間里響起了敲門聲。
路易拉開門,站在門外的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穿著碎花白裙的女士。
“請……請問,亞瑟?黑斯廷斯先生在這里嗎?我……我是來應聘家庭女傭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