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斯通辯駁道:“人總是會犯錯的,艾薩克?牛頓爵士也不例外。況且他不也承認錯誤了嗎?他說:我可以預測行星的運動,卻無法預測瘋狂人群的動向。再說了,牛頓爵士可是擁有國王御賜的無限制免稅權利,賠點錢對他來說壓根算不上什么。法拉第先生但凡能從牛頓爵士學到點訣竅,他的日子一定比現在好過多了。”
<divclass="contentadv">亞瑟聽到這話,卻只是搖頭:“我反倒覺得法拉第先生不像牛頓是一件幸事,查爾斯,你這屬于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前陣子去了攝政街上一家關于牛頓爵士的專賣店,所以湊巧知道一些事情。”
惠斯通好奇道:“比如說呢?”
亞瑟品味著杯子里略顯苦澀的咖啡,開口道:“比如說牛頓爵士的那句名:如果我比別人看得更遠,那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好多人以為這話是牛頓爵士的自謙之詞,但實際上這和謙虛沒什么關系,他只不過是在陰陽怪氣自己的競爭對手胡克先生而已。
只不過由于牛頓爵士在胡克先生去世后,下令焚毀了所有關于他的畫像,所以大部分人對胡克先生不太了解。我在這里只強調一點,胡克先生是個出了名的矮子,所以你現在明白牛頓爵士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吧?”
惠斯通聽到這里,忍不住笑出了聲:“你說的是真的嗎?我還不知道他原來干過這事呢。”
亞瑟道:“所以現在你明白皇家學會交給法拉第先生來領導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了吧?如果把法拉第先生換成牛頓爵士,咱們這種敢和他在同一個科研領域競爭的家伙,遲早得被他綁起來扔進泰晤士河里。”
“哈哈哈,說的也是。”
亞瑟看到惠斯通笑得這么開心,忽然,他臉上的笑容也燦爛了起來。
惠斯通被他看的心里發毛,顫顫巍巍的問了句:“怎……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亞瑟靠在沙發上:“沒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誠然牛頓爵士是個十分偉大的科學家,但是他的聲名能夠顯赫到如此程度,甚至要超過他的實際成就,而他在公眾心中的地位也要遠勝于同樣偉大的法拉第先生,查爾斯,你有想過其中的原因嗎?”
“亞瑟,你?”惠斯通的眉頭微微皺起,他想到了什么。
亞瑟指著滿屋子奢華的裝飾以及窗外全天巡邏的警衛,開口道。
“查爾斯,看看你,僅僅是一個留聲機,你現在就已經躋身為全不列顛、乃至于全歐洲最富有科學家的行列了。世俗的成功,對于你誠然依舊值得欣喜,但是我知道,像你這樣醉心于科學的人物,你們的心底一定還有更加崇高的追求。
這或許是一個簡單但卻值得世人銘記的墓志銘,又或者是葬在威斯敏斯特教堂里。又或者是一個簡單的科學定理,比如牛頓-萊布尼茨公式什么的。但是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明明牛頓-萊布尼茨公式上寫著的都是萊布尼茨符號,為什么牛頓卻要排在萊布尼茨的前面呢?”
惠斯通咽了口吐沫,亞瑟說的話,他完全聽懂了:“你是說,建議我主動接受皇家學會的邀請?”
“接不接受完全看你自己。”亞瑟笑著回道:“我只是作為朋友,給你提出一點合理的設想與建議。”
“可是……”惠斯通想了半天,掙扎著從茶幾下面抽出了一份論文:“亞瑟,這剩磁原理的論文,我已經寫好了呀。錄音機雖然是我制作的,但是這份作為錄音基礎的原理論文,你真的不打算與我共同署名嗎?畢竟從實際角度來說,這東西其實是你發現的呀。留聲機和唱片的事情,我就已經夠感謝你的了,錢我掙到手了,但是科學榮譽這方面,你也打算不要了嗎?”
亞瑟喝了口咖啡道:“查爾斯,就像你說的那樣,我是個蘇格蘭場的警察,平時我的工作就夠忙的了,實在無暇分心皇家學會那邊的事務。”
“亞瑟,你……”
“當然了,我讓出這些也不是什么都不索取的。”亞瑟敲了敲茶幾:“查爾斯,你知道你這房子的隔壁住著誰嗎?”
“誰?”
亞瑟微笑著從懷里取出一份文件放在茶幾上:“約瑟夫?波拿巴,那個拿破侖的哥哥,曾經的西班牙國王。你這房子這么大,想必通風口也一定很寬敞吧?”
惠斯通心中一驚:“亞瑟,你這是打算干什么?”
亞瑟笑道:“我要你把錄音機架設在通風口的管道里。”
“這……我做當然是能做,但這是以什么名義呢?”
亞瑟笑了笑:“當然是以國家安全的名義了,你難道覺得法國佬值得相信嗎?亞歷山大可是時刻都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呢,但是對于這位不安分的拿破侖家族成員,我就只能靠你了。”
“真的嗎?”惠斯通看起來有些懷疑。
亞瑟靠在沙發上:“信不信由你,但是我也必須強調一點,查爾斯。如果你想得到一些東西,那就必須接受失去。要青史留名,要公式定理,要皇家學會的會長位置,要做艾薩克?牛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要明白一點――偉人幾乎總是壞人,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去賭自己是個例外。”
語罷,亞瑟掏出懷表看了一眼:“再見了,查爾斯,我得去上班了。你現在有半天的時間考慮,根據菲歐娜提供的情報,今晚約瑟夫?波拿巴在自家宅邸有場宴會,我對其中的幾位客人很感興趣。希望明天一早,我可以在蘇格蘭場的辦公室里聽到我想要的錄音。
如果聽不到的話也沒關系,你同樣可以來找我喝點酒暢談友誼,上次威靈頓公爵送我的呂薩呂納正好還剩半瓶。在我從那里離職前,我們正好可以把手頭的好酒都清一清。”
說完這話,亞瑟便起身離開了惠斯通的宅邸。
踏在攝政新月樓前的石板路上,紅魔鬼游蕩在亞瑟的身邊。
阿加雷斯微笑道:“亞瑟,你就篤定他明天一定會帶來錄音嗎?”
亞瑟聞,只是吐著煙圈:“我當然不確定了。”
“那你這是在干什么呢?”紅魔鬼搓著手壞笑道:“二分之一概率,賭徒心理?”
亞瑟瞥了他一眼:“阿加雷斯,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是魔鬼,我看不透人心,所以我需要一些辦法去判斷該如何與一個人相處,以及使用什么樣的方式。尤其是對于我現在做的這些不能擺在明面上的活,就更要小心。另外,我得提醒你一句,是你讓我留在蘇格蘭場的,我走到現在這個位置上,很多事情已經是身不由己。不過,或許這就是你希望見到的?”
紅魔鬼聞,只是微笑:“喔!我親愛的亞瑟,你不要總把我想的那么壞嘛。這都是你自我的選擇,誰讓你身處這個社會,又非要去當那個領頭的呢?不過,往好處想想,你現在難道不覺得高興嗎?
現在的倫敦,可是有一堆人要指望著你才能活下去。逃脫了通緝的胖子、湯姆和托尼、還有那兩個小鬼、《英國佬》的雜志社、菲歐娜和他的小團體又或者是咱們剛剛見到的這位新晉富翁。亞瑟,你可千萬不能倒啊,你要是倒下了,他們很快就會統統完蛋的。”
亞瑟沒有回答,他只是重新戴上帽子,身影漸漸沒入在倫敦的晨霧里。
紅魔鬼望著他的身影一點點消失,臉上的惡意又濃重了一番:“你以為他們會感謝你?亞瑟,你太天真了,他們只會覺得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自己應得的。過得好了,歸功于己。過得差了,全都是別人的原因,這就是人類的本性。小子,你這么干,遲早會死無葬身之地的。希望等到那個時候,你的脾氣還能像現在這么硬,魔鬼的交易向來是過時不候的,即便我很欣賞你。”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