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荒來到了百煉院。
百煉院與元央院的恢宏大氣不同,整體建筑風格更顯厚重樸實,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金屬灼燒和礦物混合的氣息。
隨處可見穿著深色工匠服、行色匆匆的學員和導師,他們大多神情專注,甚至有些沉浸在自已的思緒中,對外界不甚在意。
林荒攔住一位路過的中年導師,詢問道:“老師,請問霍古副院長現在何處?”
那導師看了眼信物,又打量了一下林荒,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他昨天也參加了慶祝儀式,猜到了林荒找霍院長何事。
他指了指學院后方一座不起眼的山巒,說道:“霍院長此刻應該在后山的地火煉器室。
你沿著這條石板路一直往后走,看到一處標有‘地火’字樣的山洞入口進去便是。”
“后山?地下?”林荒微微有些詫異。煉器師通常不都在擁有完善通風和法陣的地面工坊嗎?
那導師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笑了笑,解釋道:
“霍院長與人不同,他嫌地面工坊的火力不夠精純,陣法干擾也多,偏愛引動地肺深處最原始暴烈的地火來錘煉器物。
他說那樣鍛造出來的東西,才更有‘靈性’和‘野性’。你去了就知道了,那里……嗯,很特別。”
林荒點頭謝過,依沿著石板路向后山走去。
越靠近后山,空氣中的溫度便隱隱升高,腳下的石板也傳來微微的溫熱感。
不多時,一個看似普通、僅容兩人并排通行的山洞出現在眼前,洞口上方確實刻著兩個古樸的紅色大字——“地火”。
一股灼熱的氣流夾雜著硫磺的氣息從洞內涌出。林荒沒有猶豫,邁步而入。
洞口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眼前的景象,讓見多識廣的林荒也不禁目光一凝。
這并非想象中的陰暗洞穴,而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地下穹窿空間。
穹頂高懸,鑲嵌著一些能自發光的礦石,提供著不算明亮但足夠視物的光線。
空間中央,是一個直徑超過百米的巨大巖漿湖!赤紅色的巖漿在其中緩緩翻涌、流淌,不時鼓起一個氣泡又“噗”地炸開,濺起灼熱的火星,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高溫。
巖漿湖周圍,開辟出了數個大小不一的平臺,每個平臺上都布置著造型古樸、連接著粗大金屬管道指向巖漿湖的鍛造臺、淬火池等設施。
此刻,在最靠近巖漿湖中心的一個平臺上,一個身影正背對著洞口方向,專注地忙碌著。
那人身材不算高大,甚至有些瘦削,穿著一件被火星燙出無數孔洞的陳舊皮圍裙,頭發亂糟糟地束在腦后,露出的手臂皮膚呈現出一種長期被火炙烤的古銅色。
他并沒有在鍛打什么東西,而是蹲在地上,面前懸浮著一塊巴掌大小、閃爍著七彩流光的奇異金屬。
他雙手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飛快舞動,打出一道道復雜玄奧的印訣,引動著巖漿湖中升騰起的道道精純火線。
如同最細膩的刻刀,在那塊金屬表面緩緩銘刻著肉眼幾乎無法分辨的紋路。
他的動作是如此專注,神情是如此肅穆,仿佛整個天地間只剩下他和面前那塊金屬。
就連林荒走進來的腳步聲,也未能讓他有絲毫分神。
林荒沒有出聲打擾,只是靜靜地站在平臺邊緣,觀察著。
這里的火系元氣濃郁到幾乎化不開,狂暴而灼熱,但對身具龍血戰體、又經歷過雷霆淬煉的林荒而,尚在承受范圍之內。
他能感覺到,此地引動的地火,其精純與暴烈程度,確實遠超尋常地火工坊,難怪這位霍院長偏愛此地。
時間一點點過去,那塊七彩金屬上的紋路逐漸完善,散發出越來越強的能量波動。
終于,霍古雙手猛地一合,最后一道赤紅色的火線如同靈蛇般鉆入金屬中心。
“嗡——!”
一聲清越的嗡鳴響起,那塊七彩金屬驟然爆發出璀璨的光芒,表面的紋路徹底活了過來,自行流轉,一股靈動的氣息彌漫開來。
霍古長長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疲憊卻又滿足的神色。他這才緩緩站起身,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