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荒,”院長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份量,直接問道:“楚河呢?”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瞬間刺穿了林荒用瘋狂構筑的外殼。
他周身暴走的雷霆驟然熄滅,所有的憤怒與嘶吼都卡在了喉嚨里。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從栽楞背上滑下,踉蹌一步。
赤瞳中的瘋狂褪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愧疚與痛苦,甚至不敢直視院長的眼睛。
良久,在院長平靜的目光中。
他嘴唇哆嗦著,抬起顫抖的右手。
只見光芒一閃,那具由他親手切削、承載著楚河遺體的簡陋木棺,沉重地出現在他身前的地面上。
看到棺槨的瞬間,方院長那古井無波的眼眸深處,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一絲極淡、卻沉重到極點的悲意,如同水底暗流,在他眼底一閃而逝。
他靜靜地看了棺槨數息,仿佛能透過木板,看到里面安眠的弟子。
“……還是,來晚了一步。”他輕輕嘆息一聲,那嘆息中包含了太多難以喻的情緒。
他抬眼,再次看向林荒,看著少年那寫滿痛苦與自責的臉。
他的聲音依舊平和,卻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不必愧疚,孩子。
這一天,其實我早有預料。
楚河這孩子……自從楚家覆滅,他僥幸生還后,沒有一天不在活在痛苦與自責之中。
他恨自已當年為何要孤身追敵,恨自已為何沒能與家族共存亡。
更恨自已修為跌落,無力復仇……活著對他而,是一種無盡的煎熬。”
院長的話語,如同溫暖的泉水,一點點浸潤著林荒冰封刺痛的心。
他仿佛看到了老師無數個日夜,在頹廢的表象下,隱藏著怎樣刻骨的痛苦與掙扎。
“如今,他以紫亟之名,手刃仇敵,煌煌正正,走得其所。這對他,是解脫,是歸宿。”院長看著林荒,眼神深邃,“
你無需背負他的選擇,你只需……繼承他的意志。”
林荒重重地點頭,淚水再次無聲滑落,但眼神中的迷茫與狂亂,卻在這一刻沉淀了許多。
方院長輕輕揉了揉林荒的頭發,靈魂之力掃過整個島嶼。
然后他轉向李元帥問道:“這里是怎么回事?為何沒有戰斗痕跡?”
李元帥聞,立刻上前,沉聲稟報:“院長,暗鱗族應是提前收到預警,逃跑了。我們趕到時,此地已空無一人。”
“跑了?”
方院長聞,臉上那絲悲意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到令人心悸的威嚴。
他沒有憤怒的咆哮,沒有狠厲的威脅,只是淡淡地重復了這兩個字。
然而,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整片天地仿佛都感受到了某種意志的蘇醒!
他沒有再說任何話語,只是緩緩抬起了右手。
五指微張,對著前方那片空寂的島嶼和浩瀚的海域,虛虛一按。
沒有人知道方院長此刻動用了何種手段,耗費了何等代價。
眾人只看到,在他抬手的那一刻,周遭的光線驟然黯淡,仿佛有無盡的星光自他掌心流淌而出,融入虛空。
一股超越了圣級理解范疇的、仿佛能追本溯源、窺探命運長河的玄奧波動,以他為中心,無聲無息地席卷開來!
時間與空間的界限在這一刻變得模糊,因果的絲線在他指尖若隱若現!
“以為跑掉就可相安無事?”
方院長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執掌法則的絕對威嚴,響徹在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
“雖然我的弟子一心求死,但爾等仍需承擔相應的后果。”
“今日,就算爾等躲入時空縫隙,潛藏命運陰影,老夫也要將你們……連根拔起,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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