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他做賊似的飛快將筆記本塞進自已懷里,用腹部壓住,然后迅速爬離了那堆散發著死亡氣息的遺物,心臟在胸腔里咚咚直跳。
深夜,等到狼爸狼媽和兄弟們都睡熟了,洞里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和偶爾的夢囈。林荒才借著洞壁上鑲嵌的熒光礦石投下的微弱光芒,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個筆記本。
筆記本的塑料封皮冰冷而粘膩。他顫抖著手指翻開。
這個世界的文字與前世相同,前面十幾頁是用潦草的筆跡記錄的一些荒林常見藥材的圖譜、特性,以及幾種低級荒獸的弱點、活動范圍,像是一本簡陋的生存手冊。
翻到后面,字跡變得更加凌亂,變成了斷斷續續的日記:
“……聯邦歷法搞不清了,大概三月十二日吧。
媽的,這鬼地方……小隊接活進外圍,目標‘鬼面藤’,報酬低得可憐,簡直是玩命錢……”
“……三月十五日,撞上血牙野豬群了,老王沒跑掉……腸子流了一地……我就說這趟不該來!”
“……三月十七日,找到了!但那藤邊上守著的是二級的鐵皮猁!操蛋!情報有誤!”
“……三月十八日,劉哥為了擋那一下……也沒了。就剩我和隊長了……逃不掉了嗎?我們好像闖到太里面了……”
日記在這里戛然而止,最后幾頁被大量的、已經發黑的粘稠液體浸透,字跡完全無法辨認。
林荒合上筆記本,久久沉默。冰冷的塑料封皮貼著他的胸口,寒意卻滲透到了心里。這就是荒林,這就是這個高武世界的真實一面。
為了修煉資源,為了生存,人類冒險者前仆后繼,最終可能就像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密林深處,成為野獸的糞便。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已溫熱的手臂。如果不是幸運地被狼爸撿到,他一個毫無自保能力的嬰兒,下場只會比這更慘。
同時,他也注意到,日記里提到的“鬼面藤”、“鐵皮猁”在荒林體系中都屬于外圍的低級資源。
而他,因為身在核心區,背靠雪月天狼族,不知高了多少。
這種認知讓他心情復雜。既有慶幸,也有一種莫名的沉重。
第二天,他找了個機會,偷偷將筆記本和那些人類的遺物埋在了一處偏僻的角落。
這些東西不能留在狼穴,他不想讓狼爸狼媽產生任何不必要的誤會。
埋藏的時候,他的動作很輕,帶著一種對逝者模糊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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