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荒是被餓醒的。
一種燒心撓肝的饑餓感從胃部升起,讓他忍不住發出細弱的啼哭。作為嬰兒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嗚……”
他剛哭出聲,一個溫暖柔軟的軀體就靠近了他。是狼媽。
她側過身,將林荒輕輕撥拉到自已的腹部,那里有充足的乳汁。
九只小狼崽早已熟練地各占位置,咕咚咕咚吃得正香。
聞到奶香味,林荒的饑餓感更強烈了,他憑著本能湊過去,張開嘴含住,用力吮吸起來。
狼乳的味道并不腥,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甘甜和溫暖的能量流。幾口下肚,那難以忍受的饑餓感迅速被撫平,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讓他感覺渾身都暖洋洋的,無比舒適。
他吃得正投入,忽然感覺旁邊有東西在拱他。偏過頭,對上一雙冰藍色的、充滿好奇和一點點不滿的眼睛。
是一只看起來最強壯的小狼崽,它似乎覺得林荒占了它的好位置,用還沒長角質的軟嫩鼻子使勁頂他,喉嚨里發出“嗚嗚”的威脅聲。
林荒:“……”
他現在的身體實在太小太弱,被頂得晃了一下。
但他靈魂里好歹是個成年人,被只小狼崽欺負了豈不是很沒面子?
他努力瞪大眼睛,試圖用眼神嚇退對方——雖然效果大概是賣萌。
狼媽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低下頭,用鼻子輕輕把那只好斗的小狼崽推開一點,發出一聲低低的、帶著警告意味的哼聲。
那小狼崽立刻蔫了,委委屈屈地挪到旁邊一點繼續吃。
狼媽然后又舔了舔林荒,似乎在安撫他。
林荒心里一暖,繼續努力吃奶。
吃飽喝足,困意再次襲來。
他蜷在狼媽溫暖柔軟的腹部絨毛里,再次沉沉睡去。
幾只小狼崽也吃飽了,擠在他身邊,彼此靠著呼呼大睡,毛茸茸的身體像幾個暖爐。
這就是林荒在荒林雪月天狼巢穴里的第一天。吃喝拉撒睡,完全遵循著一個嬰兒的本能。
狼爸大部分時間不在洞內,似乎外出巡視領地或狩獵。
狼媽則幾乎時刻守著孩子們,耐心地舔舐梳理每一只小狼——包括林荒——的毛發,清理他們的排泄物,將他們牢牢護在自已溫暖的懷抱范圍內。
那九只小狼崽活潑好動,醒著的時候就在窩里滾作一團,互相撲咬練習,發出各種哼哼唧唧的可愛叫聲。
它們對林荒這個不會動、只會吃和睡的“奇怪兄弟”充滿了好奇,經常用鼻子拱他,舔他的臉。
甚至試圖把他當玩具叼起來——當然,每次都會被狼媽及時制止。
林荒最初有些無奈,但很快發現這些小狼崽并無惡意,只是天性頑皮。
他逐漸習慣了它們的靠近和玩鬧,甚至能從它們不同的叫聲和動作里,模糊分辨出它們的性格:
那只最先頂他的冰藍色眼睛小狼最霸道好斗,是兄弟里的“小老大”;
一只銀灰色毛發、總是慢半拍的小狼最憨厚;一只體型稍小、眼睛特別靈動的小母狼最機靈……
時間在吃、睡、被舔、被小狼崽“騷擾”中飛快流逝。
大概過了七八天,林荒感覺自已的視力變得更清晰,聽力也更敏銳。
他能更清楚地看到狼媽身上流淌著月華光澤的銀毛,看到狼爸歸來時,那十二翼收斂在身后的驚人威儀。
他甚至能隱約聽懂它們嚎叫中蘊含的一些簡單情緒:警告、呼喚、安撫。
他的身體依舊弱小,但靈魂正在快速適應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