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就是他依舊如此,姑娘,你覺得這是為何?”
靛藍衣服的姑娘眉頭緊鎖,語氣依然堅持:“自然是懲戒得不夠!”
“若是多關些時日,多打幾板子,讓他知道痛了,自然就不敢再犯!”
江停輕輕搖頭,目光落在小孩消失的方向:“姑娘可曾仔細看過那孩子?”
“他衣衫襤褸,面黃肌瘦,可腳上那雙鞋,雖已破舊,針腳卻細密整齊,顯然是出自一位慈母之手。”
她頓了頓,繼續分析。
“一個尚有母親為他縫制鞋履的孩子,為何要鋌而走險,行此偷盜之事?”
“姑娘可曾想過,或許對他而,如此做雖然是鋌而走險,卻可以保證他與母親的生活。”
靛藍衣服的姑娘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一時語塞。
江停繼續道:“他年紀尚小,無人肯雇他做正經幫工。”
“若不偷盜,他可能會餓死,他的母親也可能隨之而去。”
“偷盜,于他而,不是選擇,而是不可為而為之的選擇——至少,還能活著,不是嗎?”
“無論打他多少次,無論懲戒得多狠,但只要還活著,生存的本能就會驅使他再次走上這條路。”
她說話時聲音不算大,可偏偏周圍的人卻因她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
“問題的根源,不在于這個孩子,在這片土地上有太多人像他一樣,在生存線上掙扎。”
“管住一個他,還有無數個‘他’會出現。”
“與其執著于懲戒一個被饑餓逼出來的小偷,不如想一想,為何在此地,一個孩子要靠偷盜才能活下去?”
“為何他的母親辛勤縫紉,卻無法換來溫飽?”
“這才是真正需要被管束,被糾正的本源。”
靛藍衣服的姑娘怔在原地,心里像是被扔進一塊石頭,激起了巨大的漣漪,“他父親呢,他父親為何……”
說到一半,她止住話頭,顯然是想到的那個原因。
江停歪了下頭,“也許已經死了吧?”
靛藍衣服的姑娘看著她,握了握拳,“那你剛剛為什么又非要奪回玉佩,你不是說可以保證他與母親衣食無憂一段時間嗎?”
江停笑了起來,“就像姑娘說的,我不能養虎為患啊。”
“我知道他的苦難是一回事,想要解決問題是一回事,但如何說,我也不能鼓勵他偷盜啊。”
“他如今還知道偷盜是錯,我今日因同情他把玉佩給了他,那不是鼓勵他走上歪路嗎?”
“那下回,他是不是想到我今日所為,利用他人同情入做不好的事,善與惡,對與錯的界限被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