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汁飽滿,懸而不滴。
片刻后,她輕捋衣袖,筆尖終于落下,潤澤的墨跡在紙面上暈開一個完美的圓點。
她腕部懸空,運筆沉穩,一行清峻端雅、骨力遒勁的臺閣體小楷已然躍然紙上:
“臣聞帝問及人臣自處之難,洞見朝堂權責之要,臣謹昧死陳。”
“夫臣子立身,非在“強項”與“柔順”之形,而在“安民”與“守道”之核。
“君恩之本在安民,清議之基在恤民,圣賢之學亦以“民為邦本”為要——此三者,實乃臣立身之衡。”
——
周景昭看著底下的三百多人,微微側身低聲問身旁的大太監孫敬。
“我聽李愛卿說此次入圍的有三百一十六名?”
孫敬連忙低聲說是。
“稟皇上,正是三百一十六名。按籍貫來算,南直隸與以往一樣,人數最多,有接近八十人呢。”
“越州今年也不錯,有五十六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垂手對著身后的人打招呼。
小太監立馬會意,很快記錄的卷宗就被送到了他手中。
“陛下您瞧……”
周景昭翻來隨意看著,這卷宗他先前也看過,不過大多數貢生他都不認識,也就沒細看。
殿試的座位是按會試的名次排的,看著卷宗,周景昭便將人大概認了一遍。
“江停……”第一頁就是自已熟悉的名字,周景昭下意識看了一眼下面的少年,有片刻的晃神。
“不過一年不見,都長這么大了……”目光挪到卷宗上,他眼神微微一動,“江停家中只剩她了?”
孫敬微微彎腰,“江公子似乎是家中遭了難才回的祖地,后來遇到了隱姓埋名的楊公,便認了師父,后來便一直跟著楊公了,仔細想想,那會兒江公子才剛十三歲呢!”
周景昭眼神微微一動,“后面也沒去找找家中可還剩了些遠方親族。”
與現代不同,古代極重家族宗族觀念。
面對這個問題,孫敬一時也有些被為難住了,“這奴才就不知了,但想來是找過了,沒找到吧?”
他的話音剛落,殿后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周景昭微微皺眉,剛一轉頭,便看見了周元熙,眉眼柔和了些許,但難免還帶著一絲責怪。
周元熙連忙開口打斷他的話,生怕慢說一秒就被罵,“父皇,你先別氣,我是真的有急事要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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