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起身走到杯前,動作從容不迫:
她的目光掃過案上三杯,八兩玉杯盈滿,酒色晶瑩,五兩與三兩的瓷杯空置一旁。
她素手執起八兩玉杯,手腕微傾,一道清亮的酒線便穩穩注入五兩瓷杯之中,直至杯沿,涓滴未溢。
動作優美,溫潤如玉,只一個動作就引得不少人贊賞。
她不同于前面任何一人,神態自若之外,她甚至有空解說,顯然成竹在胸,淡定自信。
“此際,”她聲音清越,放下玉杯,“八兩余三,五兩已滿,三兩猶空。”
她的聲音說不上大,但莫名有種讓人安定下來的感覺,吵鬧的眾人不由自主閉上嘴安靜傾聽。
接著,她拿起那斟滿的五兩杯,轉向小巧的三兩瓷杯,再次傾注。
酒液汩汩,精準地填滿三兩杯的容量便戛然而止。
“五兩余二,三兩盈滿。”她將三兩杯置于案上。
此刻人群已經完全安靜,只余下畫舫內的琴師彈奏著輕緩舒適的伴奏。
隨后,她不帶停頓地將那滿盛三兩的酒液,盡數倒回原先盛有三兩余酒的八兩玉杯之中。
玉杯輕響,停手:“八兩合六,五兩存二,三兩復空。”
她并未停歇,似乎做這些完全不需要思考,再次執起五兩杯,將其悉數注入空置的三兩杯中。
“八兩存六,五兩盡空,三兩得二。”
說完,便再次執起那盛有六兩酒的玉杯,手腕輕轉。
“八兩余一,五兩再滿,三兩存二。”
動作行云流水,不帶絲毫滯澀,接著她拿起剛剛斟滿的五兩杯,對準三兩杯,緩緩注入。
酒液細流,堪堪填滿三兩杯口即止。
“五兩傾其一,恰滿三兩。故,八兩存一,五兩余四,三兩復滿。”
最后一步,江停拈起那滿滿的三兩杯,將其內清冽酒液,涓滴不剩地傾入僅存一兩薄酒的八兩玉杯。
酒液匯入,玉杯輕晃,水面穩穩停住。
她放下杯盞,退后半步,并未立刻語,只是目光沉靜地掃過案上最終景象:
那原本盛滿的八兩玉杯,此刻酒光瀲滟,不多不少,恰是四兩。
方才傾注過的五兩瓷杯,酒面齊平,赫然亦是四兩。
而小巧的三兩杯,已然空空如也,杯底只余一線殘光。
兩份恰好四兩之酒,分置兩杯,瑩然生輝,在畫舫通明的燈火下,如同兩泓凝固的琥珀。
畫舫內一片寂靜,沒有爆發的贊嘆,沒有喧嘩的喝彩。
江停并未理會這寂靜,也未等眾人說什么,再次伸出雙手,一手執起那盛著四兩酒的八兩玉杯,一手端起同樣盛著四兩酒的五兩瓷杯,杯壁溫潤,酒液微漾。
她緩緩轉身,面向舫內濟濟一堂的舉子們。
清越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