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怎么回的?”于永寧坐在堂上,神情中透出一絲不耐煩。
堂下衙役伏得更低了,后頸冷汗洇濕衣領:\"那位江公子說...井水若渾了,釀出的酒會酸腐生蛆。\"
于永寧心頭一緊,送酒只是個借口,交好才是真正的目的。可江停回的這話,明擺著是在警告。
于永寧有些頭疼地揉著眉心——難不成真要讓他把那些人收押入大牢?那些人平日里孝敬他的可不少,這么做,不得寒了底下人的心,屆時誰還敢投靠于他?
旁邊留著山羊胡的師爺也是跟著皺眉。
微微沉吟片刻,師爺上前一步,低聲說道:“府尊,不如先順著那江停的意思,等她走了,再好好安撫一番底下的人?”
“趁著這事,也敲打一番底下人,讓他們安分些,別惹事。”師爺補充道。
于永寧心頭略微不安,但一時間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辦法,只能猶豫著點了點頭:“暫時也只能這樣了……那位真是送了尊大佛來我這兒啊!”
---
冷風吹過,江停裹了裹身上的外衫。
如今時間已來到十一月中旬,天氣越發寒冷,尤其幽州城還在北方,冷風如同冷刀子,刮得臉皮生疼。
江停默默放慢了馬匹行走的速度,慢悠悠地縮在了一群嘰嘰喳喳的學生身后。
本想利用學生擋擋風,結果這風從四面八方吹來,擋住了一方,還有三方。
“哎,”生活不易,江停嘆氣。
“先生,你嘆什么氣啊?是有什么事嗎?”有學生注意到她,立馬湊了上去。
江停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門上:“看你們這群不成器的家伙氣的!一邊兒去。”
那學生捂著腦袋,齜牙咧嘴了一陣,委屈又不明所以地離江停遠了些。
黃文信的老家位于一個略微偏遠的鄉鎮,說遠不算遠,但也得走上幾個時辰。
路到一半,邢泰河突然勒馬停下:“我知道一條小路,從那兒進去,約莫可以節省一個時辰,要不我們改道吧?”
江停從后面慢悠悠跟了上來:“什么路,安全嗎?”
“是我家跑商常走的路,走了百八十遍了……”話到后面,邢泰河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
崔碑看了他一眼,笑呵呵地站出來打圓場:“肯定安全,如今女真內部自個兒還爭斗不休呢,哪有空管我們,其他邊關小族也不足為慮。”
江停只是嗯了一聲,態度沒什么變化。
邢泰河見狀,立馬松了口氣——黃文信老家所在地已靠近邊關線,他剛剛說漏了嘴,提到自家跑商往這邊跑,稍微細想一下就能察覺到不對勁。
大周嚴禁民間私自與外邦通商,抓住了,收沒貨物、罰款都是最輕的處罰。
“那我來帶路。”說完,邢泰河也不等其他人說什么,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頭。
江停不是沒反應過來,只是這一個月以來,她的人已經幫她摸清了這些學生的家世背景,邢泰河家干的那些事,不過是小偷小摸,算不得什么。
若說最嚴重的,還是得屬那位知府大人。
跟在隊伍最后方,江停的思緒又漸漸飄遠。
她怎么感覺自已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
等下!
她家那個傻大個怎么還沒到安東府?
按時間來算,應該早就到了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