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周景昭實行仁政愛民,身為他唯一接班人,周元熙自小就有著愛護百姓,成為與父親一樣的仁君的想法。
但因為是唯一的繼承人,從上到下難免對他溺愛了些,江停的出現算是一個特殊的轉折點。
她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出現,成為了至始至終的存在。
“仁義”的種子種下,又因江停的一步步行為與影響下,那顆幼苗逐漸長大。
她很“無禮”地打破了他的認知,讓他看到了更遙遠,更底層的世界,對于被保護的很好的周元熙來說,可以說是殘忍的。
最開始的周元熙是有些不愿接受那些真相的。
他的父皇是如此賢明的君王,他的管理下,怎么會出現那么多不堪的事?
他也曾偷偷摸摸去調查過江停告訴他的事,可是啊,事實勝于雄辯。
他曾迷茫地問過身邊的人——你覺得這天下好嗎?
那些人的答案無一例外——陛下賢明,天下海晏河清、國泰民安,百姓皆沐皇恩,此乃盛世之象。
所有人都在恭維他的父皇,以及他這位太子。
那一刻他只覺得悲哀,手握最大權勢的他們卻是實實在在的瞎子聾子傻子。
他也曾迷茫的自暴自棄,父皇都如此殫精竭慮了,天子還是如此,他難不成會比父皇還厲害?
他不知道江停是如何發現他不對勁的。
他只記得那天夜里,本該回自已小院的江停將他叫住。
她平靜的講述了一個故事。
明明已經過去許久了,可每當他回想起那天夜里的情景,那道平靜的聲音便能穿越時空,清晰地在耳邊響起:
“孩子,這水洼里有幾百幾千條小魚,你救不過來的。”
“我知道。”
“哦?那你為什么還在扔?誰在乎呢?”
“這條小魚在乎!”
“這條在乎,這條也在乎!還有這一條、這一條、這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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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停,我接下來幾天不會來找你了!”
江停正琢磨著在楊府再挖個池塘呢,周元熙就來了。
看著周元熙那昂首挺胸的樣子,江停懵逼地看著他。
這家伙吃錯藥了吧?
“怎么,你又被你父皇禁足了?”
周元熙臉色一僵,剛剛升起的雄心壯志被她懟的消弭了一些。
“怎么可能?!我才解封好嘛,你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憤憤嘀咕著,頗有些憋屈。
“那你又怎么了?”
江停寫寫圖圖,琢磨著如何搞個觀賞性與實用性兼備的池塘。
周元熙正了正神色,認真起來,“我和父皇說了,南陽城的事我來辦。”
江停拿著筆的動作頓了下,墨跡在紙上暈染開,她又連忙拿起筆,補上最后一筆,她才放下筆。
抬起頭,她認真觀察了一下周元熙的神色,平淡的表情有了些許起伏。
“那我就祝你一切順利。”
“不懂的地方可以問張閣老和你父皇,要是你想,也可以來問我恩師,反正他閑著也是閑著。”
如果沒有周元熙的決定,這事絕對是張明哲一手處理,她信張明哲的為人,也信他的能力,離開自然沒有負擔。
可若這個人換成了周元熙,她就得擔心一下了。
周元熙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三觀都沒完全成型,成型了,也不可能被她影響。
周元熙撇撇嘴,“你這說的,好像我很不靠譜一樣。”
“與靠不靠譜沒關系,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孔夫子都是如此,你也該好好學學,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