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段新紅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那微小而驚恐的身影。他的眼睛因為震驚而睜得極大,里面的血絲根根分明。那瞳孔先是劇烈地收縮,像是無法理解眼前看到的景象,隨即又慢慢放大,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種逐漸升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欲。
他看到了。
他確確實實地看到了。
段新紅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思考能力瞬間離她而去。逃跑?往哪里逃?呼救?誰會相信一個十厘米高的小人的呼救?她就像被釘在了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張巨大的臉不斷逼近,帶著溫熱的、混合著酒氣和古龍水的氣息,吹拂在她身上,像一陣小型風暴。
“……妖……妖怪?”陳昊的嘴唇翕動著,發出模糊不清的音節。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夢游般的不確定。他使勁眨了眨眼睛,又甩了甩頭,似乎想把這荒謬的景象從眼前驅散。
但段新紅還在那里,小小的,真實的,穿著那件可笑的、過于寬大的真絲睡裙,臉色慘白,渾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幾秒鐘的死寂。
陳昊臉上的驚駭和迷茫,像退潮一樣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緩慢浮現的、冰冷刺骨的明悟,以及被欺騙的怒火重新燃起后,更加熾烈、更加扭曲的火焰。
他嘴角的肌肉抽動了一下,然后,一點點地,扯開了一個弧度。那不是笑,那是一種看到獵物落入絕境時,殘忍而快意的表情。
“也好。”
他輕輕地吐出兩個字,聲音低沉而沙啞,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段新紅的心上。
那只巨大的、骨節分明的手,帶著她熟悉的、淡淡的煙草味,緩緩地,向她伸了過來。手指的陰影徹底籠罩了她,如同死神的請柬。
“不……不要……”段新紅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發出微弱的、帶著哭腔的哀求。她向后縮去,但背后是堅硬的床腳,無處可逃。
那只手沒有絲毫停頓,食指和拇指精準地捏住了她的腰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傳來,她整個人被輕而易舉地提離了地面。
失重感襲來。
世界在她眼前顛倒、旋轉。她被提到了半空中,與陳昊的視線平行。他仔細地端詳著她,像是在欣賞一件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他的眼神復雜極了,有殘留的震驚,有熊熊的怒火,有濃烈的恨意,還有一種……發現了新奇玩具般的、令人膽寒的興趣。
“三百萬,”他開口了,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像是在對她說,又像是在自自語,“夠買多少個這樣的你?”
段新紅渾身冰冷,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看著他那張近在咫尺的、放大的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陳昊不再看她,轉動視線,目光落在了窗邊那個裝飾用的、做工精致的黃銅鳥籠上。鳥籠里原本放著幾個彩色的玻璃球,他走過去,毫不在意地用手指把它們撥拉出來。玻璃球掉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滾遠了。
他走到窗邊,提著段新紅,拉開了鳥籠那小巧的門。
“不!陳昊!求求你!別把我關進去!你看清楚,我是段新紅啊!”她徒勞地踢蹬著雙腿,用盡全身力氣尖叫,但聲音依舊微弱。
陳昊的動作沒有絲毫遲疑。他的手一松。
段新紅感到自己直直地墜落,掉進了冰冷、堅硬的黃銅鳥籠里。底部光滑,她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咔噠。”
一聲輕響。
是籠門被關上,并且落鎖的聲音。
這聲音不大,卻像最終的審判,徹底斷絕了她所有的希望。
段新紅艱難地爬起來,撲到冰冷的欄桿上。透過那些華麗卻堅固的柵欄,她看到陳昊就站在籠外,低頭俯視著她。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扭曲而快意的笑容。
“我的小鳥,”他的聲音帶著一種殘忍的溫柔,“從今天起,好好還債吧。”
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璀璨。但對于段新紅來說,世界已經徹底變了。她不再是那個站在巔峰俯瞰眾生的女王,她成了一只被囚禁在華麗牢籠里的、微不足道的鳥兒。
狂歡結束了。
寂靜降臨。
而這寂靜,比任何喧囂都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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