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陳年舊賬了積重難返。”

“或許……對您全面了解濱海的情況有幫助。”

高育良說完，直起身子點了點頭。

“您早點休息。”

他轉身，關上門離開了。

辦公室里恢復了安靜。

林昭遠看著那個牛皮紙袋，久久沒有動作。

高育良，這個在濱海官場上以中庸、和事佬著稱的秘書長，這個在自己和宋昌明之間一直保持著微妙平衡的騎墻派……

今晚，主動送來了投名狀。

林昭遠伸出手，拿起了那個牛皮紙袋。

濱海市跨海大橋項目。

南城區舊城改造項目。

濱海港三期擴建工程。

……

一個個名字如雷貫耳，都是前幾年報紙電視上宣傳的重大政績。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林昭遠的眼睛布滿血絲，但他毫無睡意。

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一份名為《關于港東區綜合開發項目啟動前期可行性研討的會議紀要》的文件上。

港東區。

濱海市最后一塊未被深度開發的黃金地段。

這份紀要的時間，是三年前。

討論很激烈。

有的人強調要引進高新產業，有的人主張發展旅游地產，爭論不休。

但在最關鍵的一點上，卻詭異地保持了一致。

那就是財政風險評估。

幾十億，甚至上百億的投資。

風險評估報告，只有薄薄的兩頁紙。

結論是：風險可控。

林昭遠拿出另一份文件，是當時市財政局出具的一份內部評估草案。

高育良很細心，把這個也找了出來。

草案里，用加粗的黑體字寫著：警告：該項目財政缺口巨大，杠桿過高，一旦外部融資環境變化，極有可能引發系統性債務危機。

這份草案，顯然沒有被提交到最終的會議上。

林昭遠看著港東區開發紀要上，那一連串的圈閱簽名。

第一個，是宋昌明。

第二個，是劉茂才。

……

他們用“簡化程序”、“加速推進”的名義，繞開了最致命的那個問題。

林昭遠的嘴角，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弧度。

他找到了。

這不是漏洞。

這是一個精心挖掘的陷阱，等著整座城市跳進去。

而他們，則在陷阱的另一頭，準備好了饕餮盛宴。

……

幾天后，市委書記辦公會。

議題是關于今年下半年的城市綠化補植工作。

一個常規得不能再常規的議題。

分管副市長劉茂才講完方案，大家象征性地提了幾個意見。

“我沒意見，方案很細致。”

“同意。”

宋昌明端著茶杯，輕輕吹著熱氣，眼皮都沒抬一下。

在他看來，這種會議，純屬浪費時間。

林昭遠一直沒說話，只是轉著手里的筆。

等所有人都表完態，他才把筆放下，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綠化是好事，是城市的面子也是里子。”

“但是，”

“我最近翻看了一些市里的舊檔案發現一個問題。”

宋昌明的眉毛，不易察覺地挑了一下。

劉茂才原本靠在椅背上，身體微微坐直了。

“我們有些同志，在推進工作的時候過于追求效率，甚至有點……急于求成。”

林昭遠拿起面前的一份文件，像是隨口舉例。

“比如前幾年的濱江路拓寬工程。“

”我看了當時的會議紀要，周一提交的可行性報告，周三就上會通過了。“

”兩天時間，勘探、設計、預算、民意征集，這些工作都能完成？”

濱江路拓寬工程，是當時劉茂才主抓的項目。

劉茂才的臉頰肌肉，抽動了一下。

他想開口，卻被宋昌明一個眼神制止了。

宋昌明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說：“林書記，這你可能不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