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濤哪里是路過,分明就是掐著點來給王德發站臺的。
姜若云從后視鏡里看了他一眼。
“知道外面現在怎么稱呼我們嗎?”
林昭遠眉梢動了一下。
“哦?”
開車的周曉雯握著方向盤,忍不住插話,語氣里滿是沒好氣。
“叫江口派唄!”
“說林市長您是姜書記您從江口特意調過來的嫡系,是您手里的一把刀,專門用來攪臨江這趟渾水的。”
姜若云輕笑出聲,那笑聲在安靜的車廂里格外清晰。
“聽聽,我們倒成了小團體了。”
“搞山頭拉幫結派。”
她身體向后靠了靠,姿態放松下來。
“王德發剛才不也拿這個說事?”
“什么外來的和尚,什么不懂臨江的情況。”
“帽子扣得倒是挺快。”
林昭遠也笑了。
“這帽子扣得還挺大。”
“不過從江口一起調過來的,算來算去也就我們四個,算是真正知根知底了。”
他指的是自己、姜若云、周曉雯,還有正在另一輛車上應付陳濤的吳元勤。
“江口派”?
林昭遠心里咀嚼著這個詞。
這標簽,是鄭國濤他們扣上來的枷鎖,用來孤立他們。
但同時,也是一條無形的紐帶,把他們四個人更緊地綁在了一起。
在這陌生的臨江,是壓力,也是動力。
周曉雯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她瞥了一眼。
“書記,林市長,吳秘書剛發的信息。”
她簡意賅地匯報。
“說那個市府辦的陳濤,在車上旁敲側擊,問咱們在江口的時候,是不是也總這么……雷厲風行。”
“雷厲風行”四個字,被她念得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那不是夸獎,是試探,是打探他們的行事風格和底細。
車里的三個人,誰都聽得出來。
姜若云沒說話,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林昭遠也搖了搖頭。
車內一時無,但一種無需說的默契,在悄然流淌。
黑色奧迪一路平穩地駛入市委大院。
車剛停穩,姜若云臉上的那玩笑神色就收斂得干干凈凈。
她推開車門,林昭遠和周曉雯也跟著下車。
“昭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林昭遠點了點頭,跟在她身后,走進了市委辦公大樓。
姜若云的辦公室在三樓,格局和江口縣委時差不多,只是更寬敞,陳設也更講究。
“玩笑歸玩笑。”
姜若云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后坐下,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
“昭遠,今天你也看到了。”
“臨江的水,比江口深得多也渾得多。”
“我跟你說說臨江這盤棋。”
林昭遠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身體微微前傾,擺出了洗耳恭聽的姿態。
“頭一個就是你今天見到的鄭國濤。”
“他是臨江本土干部最大的代表。”
“他空降過來之后,換了很多人。”
“臨江市大大小小的區縣、局委,到處都是他的門生故舊。”
“說他在這里織了一張網,一點都不夸張。”
“他的執政理念就是發展優先。”
“為了gdp,為了稅收,很多事情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所以,他和臨江本地的企業,特別是那些重工業、礦產企業,利益捆綁得非常緊密。”
“他,就是我們在臨江最大的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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