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四吐出一口煙圈,“這錢不是白拿的。”
趙紅霞的笑容僵了一下。
“四哥您說。”
“明天你多找幾個人,去城東那個工地上鬧!”
“鬧?”
“對!就說天鴻置業拖欠你們的拆遷款,到現在都沒給清!”
“就說縣里跟他們官商勾結,把你們的血汗錢都吞了害得你們傾家蕩產,活不下去了!”
趙四的眼神變得兇狠起來。
“記住,鬧得越大越好!”
“拉橫幅,喊口號,躺在工地門口,別讓他們開工!”
“最好……能見點血!”
“找幾個老頭老太太,往推土機前面一躺誰敢動?”
趙紅霞聽得心驚肉跳。
趙四看出了她的猶豫,冷笑一聲,又從口袋里掏出另一個更厚的信封,拍在桌上。
“這筆,是定金。”
“事兒要是鬧成了鬧上了新聞,這筆就是你們的。”
第二個信封的厚度,是第一個的兩倍還多。
趙紅霞死死地盯著那個信封。
“四哥……你放心!”
她一把將兩個信封都攬進懷里,咬著牙說道,“這事兒,我熟!”
“不就是鬧嘛!保證給您鬧得全縣皆知!”
“最好能上省臺新聞!”
“聰明!”
趙四滿意地笑了,站起身,拍了拍趙紅霞的肩膀。
“記住,動靜越大你們拿得越多。”
說完,他轉身走進了黑暗中。
……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林昭遠的書房里,臺燈依舊亮著。
手機屏幕亮起,一條加密短信彈了出來,是劉建國的。
“姐處已布控,安全。”
“信號源追查中,用了多重跳轉難度大。”
“天鴻那個副總嘴很硬,但技術隊從他一個云備份里,恢復了幾條被刪除的零星信息,碎片化的,指向境外關聯。”
境外關聯。
林昭遠瞳孔一縮。這和李建國的動作對上了。
他迅速回復。
“收到辛苦了。”
“鐵壁已動,清源已啟。穩住。”
放下手機,他走到窗前,看著窗外那片深不見底的墨色天際,東方已經有了一絲微弱的魚肚白。
他腦中飛速地盤算著。
李建國的“硬手段”,無非就是兩招。
一是觸碰底線,用家人來威脅,試圖讓他方寸大亂,自亂陣腳。
二是制造混亂,用一盆精心準備的“臟水”潑過來,讓他疲于奔命,分散精力去應付輿論和群體事件。
對手的每一步,都在逼他。
審計,是破局的利劍,但需要時間。
在陳志剛他們挖出真憑實據之前,他必須頂住所有的壓力。
工人們的鐵壁,是保護他物理安全的盾牌。
沙的輿論護城河,是抵御臟水的另一面盾牌。
劍已出鞘,盾已豎起。
林昭遠重新坐回書桌前,再次拿起那份天鴻項目的資料。
陳志剛在電話里提到的那個簽名疑點,在他腦中反復閃現。
陳縣長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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