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萱姿。
她躺在旁邊的陪護床上,身上連接著各種監護設備,臉色蒼白得仿佛冬日里初晨的霜雪,嘴唇干涸,失去了往日的紅潤,透露出一抹死寂的蒼白。
三天前那場強行“分擔”的慘烈后果,如同噩夢般烙印在她年輕的生命里。手腕內側,那個曾經隱約難辨的幾何印記,此刻卻鮮明如烙鐵烙印,仿佛熔金流淌在肌膚之上,烙印著無法磨滅的痕跡!邊緣纏繞著一抹詭異的暗紅,如同余燼中最后的掙扎,在病房慘白的燈光下閃爍,散發出一種令人靈魂震顫的不祥之光。
她的呼吸微弱而急促,眉頭緊鎖,即使在昏迷中,身體也時不時地發生輕微的、痛苦的抽搐。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她體內蘇醒、掙扎,帶來無法喻的痛苦。監護儀上的數據顯示心率、血壓、血氧等關鍵生命體征指標均低于正常范圍,徘徊在危險的臨界點之下。
林醫生和兩名護士如同繃緊的弦,在兩張病床之間來回穿梭,動作麻利卻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疲憊和焦慮。他們的眼神里充滿了困惑、恐懼和一種面對未知力量的深深無力。
在佟遠山身上,常規的藥物和治療手段效果微乎其微,仿佛他的生命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抽取。這可能是因為藥物治療在某些情況下效果有限,或者需要配合其他輔助治療手段。
而對佟萱姿,他們更是束手無策!她體內的生命能量仿佛決堤的洪水,洶涌澎湃地流失,各項生理指標莫名其妙地急劇下滑,醫生們卻束手無策,找不到絲毫器質性病變的端倪!唯一的異常,就是她手腕上那枚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活躍”的詭異印記!
“林醫生!佟小姐的心率又掉了!”一名護士看著佟萱姿監護儀上驟然下降的曲線,聲音帶著驚恐。
“靜脈推注高濃度葡萄糖!維持住!”林醫生的聲音因緊張而嘶啞,額頭上密布著細密的汗珠,他迅速而熟練地給佟萱姿注射藥物,但目光卻像被磁石吸引般,緊緊鎖定在她手腕上那枚散發著幽幽暗紅微光的印記上,眼神中交織著科學信仰被殘酷現實擊碎的茫然與絕望。“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它……它在吸她的命!”
就在這時,病床上的佟遠山(秋初霽)身體猛地一顫!枯瘦的手指痙攣般地抓緊了身下的床單!渾濁的眼睛驟然睜開,瞳孔劇烈收縮!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冰冷而熟悉的悸動感猛地攫住了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烈!都要……清晰!
‘祭品…’
佟晚意那冰冷怨毒的聲音,如同淬毒的冰錐,直接在他瀕臨破碎的意識中炸響!這一次,那聲音中竟蘊含著一種難以名狀的興奮,如同鯊魚嗅到了海水中彌漫的血腥味,貪婪而狂熱!
‘多么完美的容器……被喚醒的烙印……流淌著……稀釋的……卻足夠點燃的火種…’
“呃……”佟遠山發出一聲痛苦壓抑的呻吟,渾濁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他艱難地、極其緩慢地轉動眼珠,視線落向旁邊病床上昏迷的佟萱姿,看著她手腕上那枚清晰刺眼的烙印,巨大的痛苦和悔恨如同毒蛇般緊緊纏繞住他殘破的心臟,令他窒息!是他!是他把這無辜的女孩拖入了這地獄!晚意……她盯上萱姿了!她要把萱姿當成祭品!
一股強烈的、想要保護的本能,如同風中殘燭般微弱地燃起!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枯枝般的手指顫抖著,試圖伸向佟萱姿的方向,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破舊風箱般的、破碎的哀求:“不……晚意……放……放過她……沖……沖我來……”
他的掙扎微弱得幾乎不可聞,如同暗夜中的一縷輕煙,在病房壓抑的氛圍中瞬間消散。林醫生和護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佟萱姿急劇惡化的生命體征上,無人察覺。